安琪找到一个手动开罐器,然后把水果切条的切条,切块的切块,再一起放在一个大碗内。她干得如此投入,以至于门铃响了都没听到。她只是知道,身后站着一个又高又壮的人。是比尔蜀黍,她清楚地记得他的味道。他双手放在安琪腰间,奶奶在不远处和母亲问好,母亲小心翼翼,生怕面粉会蹭在奶奶身上。
“好香啊,安琪!”比尔蜀黍说,但是,他的鼻子却在安琪的发梢嗅来嗅去,“嘿,宝贝,扭过来跟你比尔蜀黍问好。”
安琪开始感到皮肤刺痛,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痛苦回忆,而是因为他们经历的一切都浮上水面。她用力将那些记忆按下去,她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你别挤我,我可是一个拿着利刃的女人,”她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警告他,“最好别乱动哦。”
他轻声地笑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奶奶小声提醒他:“比尔,亲爱的,别在这儿碍事,滚出去,人家在辛苦给你做饭。我听见房间里有人在欢呼呢,去和你哥看球去。”
“遵命,女士!”比尔窃笑,“一会儿再来烦你,安琪。”
这是她在幻想,还是他给她留下的一个暗示?该死的,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撒野。他总是这样推她吗?她实在记不起来了。
她试着忘记被那双肮脏的手触碰的感觉,她可以的。她向自己脑中发送了一个指令,希望告密者能够及时收到。今天你不必出来,亲爱的。我不会让他得逞。
她和母亲、奶奶一起待在厨房做饭,把最棒的瓷器和玻璃餐具摆放好,然后开始洗衣服——她找各种事情来做,只要能够避开他就好。
大家在吃晚餐的时候都显得格外轻松,之前一直是这样的吗?比尔从开饭起就盯着安琪不放,而且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点。她开始为告密者心疼——对这个小女孩来说,这是多么孤独、多么可怕、多么不公平啊。
安琪用叉子挑着盘子中的食物,迫使自己多吃一些,免得引起他的怀疑。终于,比尔说他实在吃不下的时候,奶奶主动提出要去洗盘子。
“别逗了,妈,”母亲说,“安琪和我洗就行了。”
比尔起身说:“我帮你们擦盘子如何?这样会不会快一点?”
母亲开心地笑着说:“好啊,当然会啦,我们走吧。”
母亲丢给他一块擦碗布,然后对安琪说:“他应该会很郁闷吧,安琪?平时,很少有男人帮忙洗盘子的。”
“是的,大部分都不洗。”安琪说。坏事了,他这是在等待机会。
母亲张大嘴笑着说:“他这样做,可是符合很多女孩心中的理想丈夫的形象哦。”
安琪肚子有点难受,她极力克制自己。
比尔轻蔑地回答:“安琪是我最喜欢的好女孩。你知道的啊,麦姬。”
母亲一如既往地被他的外表所欺骗,开心地从他手中接过了擦碗布。
安琪的面容映在洗碗机上,皱着眉头想,他好狡猾,他知道如何蒙骗这些人,也许他一直都是这么干的。瓷盘在泡沫中叮当作响。
“安琪,小心点。”母亲说,“不然咱俩换一下位置,你来擦干,然后放好?”
不,她不想和比尔蜀黍有任何的眼神交会。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拒绝的理由,她得先把手中那些易碎的瓷盘洗干净。她用热水把盘子一个一个洗净,然后规整地放在架子上。母亲和比尔在旁边负责接盘子,然后擦干。
“对了,学校那边怎么样?”他一本正经地问。
“不错。”她小声回答。
“不错?就这样?”
安琪想象着他跟母亲说“小屁孩”的表情,他的声音让她很别扭。
母亲用唱歌般愉快的语调,不知所以地泄露了更多信息:“安琪谈恋爱了。”
安琪听到他深呼一口气,听似舒缓,实则危险,但是他却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声音问:“安琪,真的吗?怎么没听你跟我讲过呢?”然后,他表现出很受伤的样子,说,“我以为你是我的呢!”
母亲此时插了一句,简直是火上浇油:“嗯,她肯定是不好意思说吧。除了那次舞会,他们只出去过一次。那个男孩叫阿布拉姆。”她用一口异国腔调讲出那个名字,特别是卷舌的“拉”,拖得很长很长,“是个帅小伙。安琪还说,他很聪明,正在申请哈佛级别的大学。”
她话语中的骄傲让安琪几乎尖叫出来:闭嘴!妈!给我闭嘴!比尔没上过大学,他不想听到安琪男朋友如何如何优秀的话。当然,安琪也不想听。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洗盘子,递高脚杯。
母亲端起一摞晚餐盘和面包盘,说:“我放盘子去。”然后向餐厅走去。
母亲刚刚转身离开,比尔就贴了上来,把安琪挤压在水槽边。他从后面抱着她,安琪顿时愣住了。
“有男朋友了,嗯?”他贴在她耳边说。
安琪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夹杂着阵阵疼痛。一个声音从脑中传来:赶快藏起来。
“不要!”她大声喊道。告密者回应道:我不要被带走,赶紧住手!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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