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因为仔细琢磨一下,我发现这些联系当中其实有一个巨大的硬伤,那就是——这所有的联系全部建立在WU415在合适的时机给出的合适的暗示之上。倘若这两封关于司母戊鼎的邮件根本就是一场恶作剧或者垃圾邮件的话,那我根据这个邮件所产生的所有推测就变成了无稽之谈。
可事情真的这么无稽吗?为什么我第一次收到这封邮件是在我刚收到符号的时候?为什么我第二次收到这封邮件又是在我刚知道楼兰古国和楼兰女尸的时候?
收到符号时,我根据这封邮件查到了司母戊鼎失去的立耳和东侧壁掩饰过的痕迹上;发现林吉贤遗像下隐藏的复原图后,我根据这封同样内容的邮件怀疑到了“戊”和楼兰女的关系上……
楼兰女=戊?
楼兰文=符号上的文字=鼎身东侧壁被隐藏的纹饰?
那失去的那个立耳隐藏着什么?
它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吗?
我崩溃了,我迅速关掉了这封邮件,玩命地让自己忘记这封邮件的存在,因为如果这封邮件的出现就是个错误的话,那我按照它所产生的一切思路就将是错误的。我记得曾经有一个悲催的法国数学家,他毕生都致力于计算出尽可能精确的圆周率,终于,在耗费了一生的时间,即将死去之前,他计算到了圆周率小数点后的好几百位,成为那个时代计算出圆周率小数点后数字最多的人——可后来人们发现,这位数学家在计算到小数点后第十几位时就出了错……
我不希望像他一样成为被上天玩弄,被世人嘲弄的可怜虫!
可,可这封邮件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呢?我虽然关了网页,可这封邮件的影子依然苍蝇一样在我眼前嗡嗡地飞个不停,在这些飞舞的苍蝇之中,有一个个头最大、最恶心的突然朝我的额头冲了过来——WU415完全了解我调查的进展!
如果这封邮件早两天出现,我根本不可能将它与楼兰古国联系在一起。我昨天上午刚刚从林吉贤的遗像中将目光集中在了楼兰古国上,晚上这封奇怪的邮件就进入了我的邮箱!这种感觉像极了游戏中的场景:只有当游戏中的主人公到达指定目标后,下一步的提示才会出现;什么时候到达目标,什么时候提示出现,否则主人公将永远无法得到提示……
如果昨天我没有发现林吉贤的遗像,那这封邮件会出现吗?
想到这里我想笑都笑不出来,我转头看了一眼李少威,他依然在热火朝天地奋斗在打怪、完成目标、接受指令、继续打怪的虚无之中。看着他紧张而专注的神情,我忍不住把眼神移向了他的电脑屏幕之上,想象着此时的自己就是他鼠标下那个可怜、可悲又自以为是的英雄,在虚无的世界上追逐着自己傻得可笑的理想。
既然游戏中的主人公不可能知道谁在操控着他,那此时的我又怎会知道谁在操控着我呢?好吧,WU415,你爱躲哪儿就躲哪儿、爱看热闹就看热闹吧。
于是,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开始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当起了李少威玩游戏时的旁观者——我在静静地看着电脑中被程序员设计好的主人公,老天在静静地看着人世间被他设计好的我……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网络游戏,我渐渐沉浸其中。也许是因为我将自己假设成了游戏中的主人公,因而将自己的全部身心代入到了游戏之中,这种代入感让我模糊了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疆界,仿佛自己已全然置身其间,游戏主人公的生死存亡似乎也直接关系着我的命运,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我渐渐无法自拔。
也许这就是那么多人沉迷游戏的原因吧。
打游戏耗费时间的速度远比我习惯的胡思乱想来得快,不知不觉,已近中午,网吧中的人流也由包夜打游戏的小年轻换成了另一波网聊和看电影的年纪相对较大的一批年轻人。有我这个观众在身边观战,李少威玩得也越发起劲了,他边玩还边时不时地跟我讲解着什么,虽然我几乎完全听不懂他口中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种种术语。
时间继续偷偷地流逝,我的脑子也不知不觉得到了休整,当我完全意识不到这种休整没准将意味着脑细胞的全面沉沦和死亡时,手机的铃声将我从虚拟中召唤了回来。
我看了眼李少威。
“你手机响了。”
李少威头也不抬地告诉我,是我的手机在响,因为他的铃声不是这样的。他这话一出,我俩同时愣住了——我的手机响了?!
我忙不迭地拿出手机,李少威也火速保存了游戏的进度,既兴奋又紧张地盯着我。我没有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直接把它放在了耳边——我不需要看,因为能给我打电话的只有孙林!
“喂……”我的声音在颤抖。
“你在哪儿?”孙林的声音极度疲惫。
“你先别管我在哪儿,你先说昨天到底怎么了?”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我激动万分。李少威也激动地把耳朵凑了过来。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孙林很谨慎。
“非常方便,非常安全。你快说。”
随后孙林告诉我,他昨天在别墅三层跟我通电话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从身后击中了他,那种感觉像是电击一样,疼痛无比,他惨叫一声后就昏迷了。后来他的同事赶来,把他救了出去。他昏迷了整整一天,直到十分钟前才醒来。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同事询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同事告诉他,他们赶到的时候只有孙林一人趴在三层那间空无一物的房间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看到了我打的很多未接电话和那个短信,便连忙给我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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