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些人名的时候,吴丽丽故意放慢了速度,以便我将他们一一记在纸上。
“我有点不太明白,梵文是古印度的雅利安语,怎么会在十九世纪的欧洲兴起研究热潮呢?”
“你这个历史系的高材生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呢?”吴丽丽不怀好意地冲我努了努嘴。
少废话,你是个女人难道表示你就肯定知道所有女人的事情?我翻了翻眼皮,没有回答她。
“不好意思啊,活跃一下气氛而已。以我目前的了解,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十九世纪整个欧洲都流行东方学,大家很热衷研究东方的文化和宗教;第二就是那段时期出土了大量记录着梵文和类似梵文的文字残片,而这些残片绝大部分都是欧洲人发现并带回欧洲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可不甘心一个历史系的研究生输给一个秘书,“那时很多名为学者实为盗宝者的欧洲人趁着中国内忧外患、国门大开的时候跑到中国来,大量盗掘中国的历史遗迹,像什么斯文·赫定、斯坦因、格伦威德尔和勒科克这些人……”
说着说着,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个秘书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我突然的沉默和吃惊的眼神让吴丽丽感到了一丝不解。
“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今天晚上所有这些话居然出自一个花瓶般的总裁秘书之口?
“你知道的好多啊?”我努力想使自己的这句话显得不那么刻意,但很显然,我这么一问,吴丽丽迅速明白了我刚才转瞬即逝的吃惊。
“很正常啊。总裁有很多的秘书,分别打理不同的工作,而我的工作就是全心全意地查清楚符号的秘密,所以总裁告诉了我几乎所有的事情。这些工作我不来做难道让总裁亲自去做?呵呵。”吴丽丽轻描淡写地解决了我的疑惑。
“可……你是一个中国人啊……”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外国人来做,而且交给一个秘密所在国的外国人,这无论如何让我难以理解,吴丽丽这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监守自盗。既然吴丽丽说了,她会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东西,那我也不必客气,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吧。
吴丽丽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她起身走向了书架,从书架中拿出了一个资料夹,走过来放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大谷光尊的儿子大谷光瑞在中国探险的全部材料。符号就是他探险时发现的。”
吴丽丽回避了我的问题——不过此时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刚才收放自如、或严肃或轻松、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采,而是仿佛布满了浓浓的乌云,似乎有一种巨大的不可言说的矛盾隐藏其间。好吧,既然她不想说,那我也问不出什么,没准合适的时候她会愿意告诉我吧。现在,我只能把她当成一个为虎作伥的民族败类。
“大谷光尊的儿子?”收拾起心情后,我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吴丽丽一步步告诉我的这些秘密之中,“大谷光尊派儿子来中国探险?什么意思?”
“大谷光尊派往欧洲学成归来的那五个人将他们的所学在日本发扬光大,净土真宗派的影响力也随着这五个人的回国而日益壮大。就在这五个人全部回国后的第二年,大谷光尊把自己的儿子大谷光瑞派到了中国。”
“大谷光尊想学的不是原汁原味的梵文吗?他不是已经让人学会了吗?为什么还要把儿子派到中国?”
“就像你刚才说的,想研究梵文就必须掌握第一手的资料,而那些把梵文残片带到欧洲的欧洲人全部是从中国盗走的这些残片,因此只有来中国才能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你的意思是,大谷光瑞来中国为的是找残片?”
“没错。既然那五个人已经掌握了翻译梵文的能力,那么他们就不再满足于仅从欧洲获取关于残片上梵文的信息,而是希望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残片。所以,大谷光瑞来了中国。”
“然后就发现了这组符号?”我盯着面前的符号,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对。不过可惜的是,在出土过大量梵文残片的遗址中发现的这组符号,居然不是梵文!”
“是印欧语系中的另外一种文字?”我记得酒桌上,吴丽丽曾说起过这些。
“没错,所以我们认为,既然同为印欧语系,那很有可能有人能读懂这些。而且,大谷光瑞发现这组符号时,写有符号的贝叶已经损毁严重,他得到的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剩下的那大部分贝叶,则无论怎样都没能找到。因此我们觉得,另外的贝叶可能已经被欧洲人发现,并带回欧洲。”
记得在我第一次见到符号照片时,符号的边缘似乎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看来吴丽丽并没有骗我。关于贝叶我是有一些了解的:在造纸术传到印度之前,印度人在贝叶上书写佛经或者描绘佛像,有些是写的,有些则是刺上去的。
“那另外的部分会不会被火烧掉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只要还存在别的可能性,我们就不能放弃,对不对?因为世界上的很多真相往往就隐藏在被我们排除掉的那些内容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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