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默默的吸着烟。心悦的帐篷正对着两个人的背影。
金大卫突然小声问:“那天,你家没了几口?”
隔了好久,邵子峰才缓缓地说:“五口。”
又是长久的沉默。
心悦躺在睡袋里,混身难忍的酸痛,头脑中一片混乱:蓝宝紧闭的双眼,邵子峰家中横躺竖卧的尸体,水中浸泡着的绝望的金大卫,何雅凌乱的黑发上沾满的血污……“不要想,不要想!”心悦的心里几乎是在呼喊,可是没有用,她的头似乎都要炸开了。终于,心里的呼喊变成了沉重的嘀咕声:“我睡着了吗?我没睡着……我睡着了……”
☆、第十八章 又一个梦
心悦的头脑太乱了,她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一切终于静了下来,黑暗中,丁昊向她走来,此时,实验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走了吗?“丁昊环顾四周,轻轻地说。他向前迈了两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停了下来。他尴尬地看着心悦,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走吧!“丁昊果断转身,走向门口。他用力地晃动着门把手,门锁住了。四周更加安静了,丁昊转身看着心悦,他们就这样望着彼此,时间凝住……
“救……救命啊!救……命!这……不可能!”实验室的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一声比一声更近绝望。那是金大卫的喊声!
伴着猛烈的风雨声,丁昊消失了。实验室也消失了。
心悦的身体感到彻骨的冰冷,她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四面全是水。金大卫的身体浸在不远处的水中,水已过腰。他全身紧张地颤抖着,张开双臂无助地张望。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树,树在哪儿?”他吃力地向前迈了一步,脚下猛滑了一下,险些摔倒。终于站稳时,水已接近胸部。他突然抬起头,冲前天空大喊起来:“不对!不对!这是不真的!你们搞错了!我是瞎编的!我是瞎编的!”
水依然在涨。“谁救我出来!出……来……”金大卫最终还是被洪水冲倒了,他拼命地划了几下水,可水流太急,金大卫的动作很快变成了没有规律的挣扎。
心悦大喊着:“到这里来!”金大卫没有反应。心悦试探着向水的深处走了几步,也许她能拉住金大卫。可是不对!心悦双脚的感觉还是干的,她抬起水中的一只脚,那只鞋,也是干的!是的,跟那一晚一样——她其实“并不存在”……
金大卫的身影离心悦站立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心悦这才猛然发现,真的有一棵树,就在她在面前。金大卫就在这沉浮挣扎着漂了过来,终于,他抓住了一根树枝,然后,他爬上了树干,过了好久,他依然颤栗地趴在树上,脸色像已经死去般惨白。他的目光一直向水流逆向的方向望着,而当那对母女漂浮的身影真的出现时,金大卫的目光已如鬼魂般恐惧。
金大卫向着那个方向嘶喊着:“你们滚开!滚!开!你们都是假的!都是我编的!”他的每一句嘶喊似乎都挤尽了肺内的所有空气。他就这样几尽眩晕地喊叫着,可是一切都照常发生。那扇门板和那对母女还是越漂越近。
心悦很努力地去看,可那母女并没有面容,也没有挣扎的动作,就像是附着在门板上的两具塑料模特。
当门板终于漂近大树时,那句早就料到的“台词”从那位母亲的口中说了出来。的确,那就是“台词”,没有情感,没有语气,缓慢而阴沉地从那位母亲的口中说出来,伴着水声从夜色的深处传来,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坟墓中传出的声音:“救-救-我-的-孩-子!”
那扇门板违背常理地在树前停顿了下来,任由水流在其周围流动。金大卫的喊声变成了哭声。“你们听我说!”他对着那对母女哭喊着说:“我不能死!我死了,可能就是真的死了……可你们不会死的!你们不存在……你们是我编出来的。你们就不应该在这儿!放了我吧!……放了我吧!”金大卫苦苦地哀求着。
那扇门板“听话”地流走了。门板上的母女依然没有挣扎,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就这样越漂越远,消失在茫茫的视野里。树上的金大卫似乎长长舒了口气,身体瞬门松驰了下来。“太好了,都过去了……”他小声地嘟囔着,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话音未落,风就突然大了起来,风卷起足有一米高的巨浪向眼前的一切扑来,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金大卫手里抓住的树枝断了,他还来不及抱住树干,就随着断枝起伏了两下,马上被又一个巨浪卷入了水流。他的最一句喊声在洪水的巨响中仍如此震耳:“这!是!梦!”
“这!是!梦!”这声绝望的撕喊让心悦骤然抽搐,她好像从窒息中猛然吸上了第一口气,突然坐起时,四周一片漆黑。
她在她的帐篷里。而现实中的那声嘶喊不是金大卫发出来的,而是隔壁的何雅。
“何雅!”心悦对着何雅的帐篷喊。何雅好像没有听见,仍在发疯似地喊着:“这是梦!这是梦!”然后是黑暗中歇斯底里的哭声。连排的帐篷里一片惊慌摸索的声音。“别慌,别慌!”“我们都醒着吗?快找手电!”那是沈步峥和邵子峰的声音,心悦的心恐怖地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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