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不久一个个头稍小一些的黄皮子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货车,边刨着地,边吱吱狂叫不止。
“当家的,要不咱去医院吧?”老妈一脸担心的看着老爸的手。
“算了,忍忍就过去啦!”老爸咬着牙说道,不过脸上却不停的抽搐,显然手很疼。那时候不像是现在医学科技这么发达,而且医诊费还死贵死贵的,去趟医院没个百八的根本下不来。老爸虽然是在外开车挣的是辛苦钱能省则省,他早就和老妈计划好打算开春盖个土瓦房。
以前的农村,没有楼房,基本上都是草泥房,土瓦房,也就是房盖子上面是铺着草的,下面是用黄泥加沙子混合的土房。所以那个年代耗子也多。
说着说着,老爸叫老妈把车斗里的黄皮子肉拿出来,给我们爷俩包饺子,老爸说,他在部队的时候曾经吃过一次用这畜生肉包的肉馅饺子,闻起来香喷喷的,咬下一口油汪汪的。
那时候我的业余生活无非就是弹个溜溜,打个陀螺什么的,见老爸将黄皮子吊了起来,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黄皮子看,说来也是奇怪,我总感觉这个黄皮子就像是一只活得,因为老爸在用小刀划开它的肚皮的时候,黄皮子的眼睛居然多了一些水雾……。
拨黄皮子和拨兔子皮差不多,都是将两条后腿用绳子绑上然后吊在房梁上。
然后用小刀划开肚皮,从里到外依次的开拔,老爸动作娴熟不到十分钟就将这四五斤重的黄皮子给拨了下来。
然后用铁丝对折将剥下来的皮,套在上面,叫我拿到外面窗台晾干,说等皮子干了叫老妈给我织一件围脖,这畜生的皮套在身上贼暖和。
我拿着皮子路过鸡圈时,一向安静的母鸡突然躁动了起来,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翅膀,那阵势就跟着遇到了克星一样。我喊了两句倒是消停不少。
回到屋,老妈已经将碗筷摆好,就等饺子出锅了。
老爸也拿出了留着逢年过节才舍得喝一口的小烧,准备斟酌一口。
不多时,家里的门推开,一个穿的破烂衣服的老头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老头子一进屋见到桌上有酒,心中一喜,不过当扭头看到我妈后,顿时就成蔫鸭子,听老妈说,这老头子以前搞封建迷信被她批斗过。
老妈看到来人脸色顿时就耷拉下来,嘴里小声的嘟囔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敢吃饭这节骨眼来。”
老爸瞥了老妈一眼,则是热情的对那老头说道:“是老张大哥啊,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家里包了饺子,娟子赶紧去拿个碗去,我和老张大哥喝一口。”
老妈白了爸一眼后不情愿地进了厨房。
我则是看着这个穿着怪异的老头子,这个人我听老妈说过,不是好人,听老妈说这个姓张的老头文革时候因为搞封建迷信被红卫兵关进了大狱,放出来后整天蹲在村东头的破庙里,也没个媳妇,而且有人看到他大半夜不睡觉,蹲在地上和黑猫称兄道弟的,就是一个疯子。
那老张头倒也是个酒蒙子,几杯小酒下肚后,就开始对老爸吹起自己是什么阴阳先生,
能断**福,判人生死。说的老爸是大笑连连,最后还寒暄的问那酒蒙子,自己能活多久,谁知那老头倒也狡猾,说老爸能活到死,老爸顿时大笑起来,说老张大哥算的准。
而我一直看着两人没有动筷,因为大餐饺子还没出锅。
这时,老妈一脸不悦的端着一大盆饺子走了进来,放在了我的身前。
那老头正在和老爸吹嘘着,见饺子上桌,鼻子嗅了嗅,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咦这是?”
我本来就饿着肚子,看到饺子端上来,直接拿起筷子往碗里加了几个,筷子捅进饺子里流出金金灿灿的油来,香气四溢。
刚要开动,谁知那疯子突然用筷子给我的饺子倒掉,并一把将我的碗抢了下来,对着老爸说道:“兄弟啊,不是当哥哥的嘴馋,这黄皮子的肉你们吃不得啊!
我爸一听,顿时脸色就有些变了,这疯头子居然说吃不得,这东西还能有毒咋地,他小时候和爷爷跑山的时候,连老虎肉都吃过,这区区黄皮子居然告诉他吃不得。
“老张大哥,是我招呼不周还是…”老爸虽然有气,不过也是当兵的出身,看着那疯头子说,“我知道你过得拮据,一会儿叫娟(我妈)给你装袋子里,当做宵夜。”
那疯头子当真是不识抬举,将那盆饺子死死的护在怀中,叹气道:“李家兄弟,这黄皮子灵气的很,要是吃了怕是你家要出人命,会不得善终啊!!!”
老爸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这疯子踢到在地,一个黑色的皮鼓从疯头子的怀里掉了出来。
“出去!给我滚出去!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好心招呼你吃饭,你却咒我一家。真是好心没好报!”老爸脾气倔,这疯头子瞎咧咧岂能容他。
要不是老妈听到两人争吵起来后,及时的将两人拉住,老爸早就拿起炉钩子准备削这疯子了。
那疯子被打,倒也没有生气,捡起皮鼓,拍了拍身上的土后,对老爸轻轻一躬身,便走了。
老妈将从老爸手里夺下了的炉钩子扔在地上,看着我们爷俩,叹了口气。“吃饭吧!那就是个疯子。”
52书库推荐浏览: 坐山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