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警员看起来脾气不小。」我这么评论。
「不会比基德尼还大,」福尔摩斯挖苦着回答,「还好他没有认真要跟我较量。他会受伤的。」
「你就算受了伤也还是个可怕的对手,而我很乐意指出,随着时间过去,你就愈来愈不像有伤在身的样子。可是福尔摩斯,我必须知道,你找到你期待中的东西了吗?」
我们走回外面马路上的时候,他让步了:「我想,在这样讨厌的潮湿天气里把你拖出门,是该给你某种程度的解释。这听起来可能很奇怪,但我跟麦可·基德尼有一样的想法。这些谋杀案——它们过度张扬,又以获得报导为乐——是用人能想像到最明目张胆的方式犯下的。但是还有什么能比受害者的葬礼更张扬的呢?」
「当然了,开膛手要是现身就太蠢了。」
「我不认为他会,可是他信里有一股虚荣的味道,让我产生一丝希望。或许他变得愈来愈有自信,但很快就会吹嘘过头,把自己逼进死角,」我的朋友这么预测,「我只希望他在又有人被杀以前就这样做。」
接下来的星期一,我从俱乐部玩罢一局撞球回来时,在我们家客厅撞见一幕奇异的景象:福尔摩斯摊在长沙发里,两脚搭在椅子扶手上,头部用几个枕头撑着,小提琴的琴颈塞在他的吊带里。他的左手撩拨出某种诡异、混乱的和弦,让我回想起他最为忧郁的阶段。我往卧房走去,因为他这类抽象的音乐作品会让我概为不安,而且我也不喜欢聆听这些用左手弹奏出来的旋律,但是他用一个问题拦住了我。
「你朋友瑟司顿表现如何?」
我转过身去,大惑不解地注视着福尔摩斯。「你怎么知道我是跟瑟司顿在一起?」
他把小提琴放在边桌上,坐起身来。「你是从你的俱乐部回来。你八个月前有点难过地宣布,你以后不想在俱乐部里打撞球了,因为你的对手都敌不过你。你跟我只玩过一次,不过我发现你真的是相当有威胁性的对手。一个月后,你又从俱乐部回来,坦承说你玩撞球的时候被一个叫瑟司顿的新成员打败了。从那次的愉快经验以后,你既没有放弃打撞球,也没有再哀叹自己太过精通此道。」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先前在玩撞球?」
「你在家吃午餐,昨人又没有橄榄球赛可供你跟运动同好讨论。」
「我这么容易看透吗?」
「对训练有素的观察者才是如此。」
「我看,你这个下午都奉献给音乐了吧。」
「看起来可能是这样,但事实上我出席了凯瑟琳·艾道斯的葬礼。我亲爱的伙伴,这是个相反状况的研究。如果我算得没错,这场葬礼将近五百人出席。闪亮的榆木棺材,有透明玻璃的运输车辆,吊唁者排列在街道两旁——移民、本地人、富人、穷人、东区人跟西区人,伦敦市警跟大都会区警力都在,还有一位独立开业的顾问侦探。你看看,一点钱能给你带来多少东西。」
我几乎还没开口回答,就有一阵唐突的敲门声打断了我,哈德逊太太带着一个小包裹进来了。
「福尔摩斯先生,这可能是最后一班邮差留在楼下给你的。我本来想连同你的茶一起带上来,不过猫不肯放过这玩意儿,天晓得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福尔摩斯整个人像是猎犬闻到气味时的爆发力,跳起来冲向他的化学实验桌,那里有一盏很亮的灯,为研究提供更好的照明。他的右侧肢体已经重拾大半力气,能够在手臂保持不动的状态下使用。他用一把折叠小刀割开纸张,开始用放大镜仔细察看木盒本身。他发出几声满意的含糊呼喊,两度用镊子夹起小小的迹证,然后把这些线索细心地放在一片吸墨纸上,他这样工作着,到最后我对那个盒子的实际内容,好奇到快要受不了了。
漫长的等待之后,他终于小心翼翼掀开盖子。露出来的只有稻草,所以他抓起一把细长的拆信刀,拨开那些干草,直到他终于看见一丝银光。
福尔摩斯皱起眉头,用一块布盖住他的手,然后把手伸进去,拉出一个小小的烟盒。他在灯光下把烟盒翻过来,寻找金属表面的蛛丝马迹,但这个盒子似乎是全新的。他把盒子扔到桌上,然后抽出一张短笺,上面写着:
福尔摩斯先生
真遗憾,你弄丢烟盒了。但我没时间替这个新的打上花呀字母什么的。可是,如果你想的话,总是能想办法弄上去。我有一堆工作要做,像是磨利刀子(它们最近用得太凶了)。不过我绝不会忙到无法跟你和你的医生朋友请安。回到正事上,我希望你不会以为我已经收工了,因为还有很多该做的工作。
你的杰克
附注:在你还有最后那个女孩之间,我没时间清理我的刀。你们二位混合起来的红色还真是美妙。
我简直不敢置信,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封信。「你追凶手的时候,确实是弄丢了你的烟盒!我记得你后来是跟我借的。」
他没有回答。
「亲爱的福尔摩斯,这真荒唐。为什么他要还你一个不属于你的烟盒?」
「这一页是从一本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标准口袋尺寸,黑色墨水,要是运气好的话……」他拿了一片石墨,然后轻轻擦过纸条表面。有个图案出现的时候,他发出一声欣喜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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