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班奈特昨天晚上待在哪里,福尔摩斯,就在他——他做那些事之前。」我很笨拙地补充。
「哈。在这里。」这位侦探抓住火柴盒,同时停下来点燃一根烟,然后用冷淡的鄙夷表情注视着那位报人。「事件的转折真是非常有趣啊。你被好奇心给压垮了,是吧?你想看看班奈特在研究的是哪种线索?你跟踪他到他的住所,然后看菩他再度离开,对于有你这种心理准备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邀请你闯进他家。你的右手腕下方有个割伤,业余窃贼就是会被窗户玻璃划伤那个部位,这就告诉我你用的是玻璃切割器,而不是橇锁工具。然后你点燃一段没有烛台的蜡烛头,看了周围一遍。蜡油滴在你袖子上,弄脏两处。接下来,我想你看到班奈特过去在冒险中得到的一、两项纪念品,你稍微明白他为何有那样古怪的先见之明了。在你手背上的红色伤痕,是热蜡油不经意间滴在裸露皮肉上的结果,这证明无论你有什么发现,都很不寻常。接下来你就逃离那栋房子了。我说得很接近真相吗?」
我们这位访客敬畏地睁大眼睛盯着看。「就像你说的一样。看在老天分上,福尔摩斯先生,请帮助我,这超过一个人的忍耐范围了。」
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福尔摩斯脸上出现这样厌恶的表情,而且我希望我永远不会再见到。不过他的额头随即同样迅速地舒展开来。他踏着审慎的脚步走近我们的访客。
「塔维史托先生,你知道吗,我确实有心帮助你。我会就此大致列出我的小小提案。如果你告诉我这只老鼠藏在哪里,我就不会告诉全伦敦你是开膛手杰克的盟友,不会看着你因为侵入民宅而被逮捕,而且也不会把你扔出那扇窗,让你在下面的人行道着地。」
雷斯里·塔维史托克目瞪口呆地望着福尔摩斯,然后悄声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别闹了,先生。」福尔摩斯这么说,他的声音极端沉静。
「这就是说——我的意思是——我跟踪他,对,不过我对自己身在何处根本没概念!那些巷子全都曲里拐弯的——」
「塔维史托克先生,」我的朋友打断他,「你现在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你到班奈特家的那趟路上还能记起的每一件事。请牢记在心,你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用掉他最后一丝耐性了。」
这个懦夫转向那扇窗户,对我们藏起他那张还在滴血的脸,同时闭上眼睛,拼命要集中精神。
「那是个黑暗、肮脏的地方。那些房子很矮,又非常陈旧。」
「砖造还是木造?」
「木造的。」
「有个别独立的门,或者有走廊通往不同入口,像是佛劳尔迪恩街一带的大杂院?」
「有许多门跟走廊。除了班奈特家以外,没有独门独院的房子。」
「有任何仓库吗?」
「没有,就只有那些可怕的住所。」
「有任何摊贩或者露天市场吗?」
「没有,没有那样的东西。」
「那里的交通状况如何?」
「我请你——」
「有四轮马车、救护车、干草货车、两轮货车吗?」福尔摩斯厉声逼问。
「没有救护车,不过有货车。」
「那么你并不是在靠近医院的地方。你有听到任何火车吗?」
「不,我不认为——」
「你能听到钟声吗?」
「可以,福尔摩斯先生!」他喊道,「对,我可以听见钟声!非常大声,几乎就在我们头上。」
「那么你是在跟基督教堂相邻的地方,而且距离铁路很远。你有经过任何地标吗?」
「那里有家酒吧,门上方有破旧的金色字体,位于一个夹角很尖锐的角落。上面画了个女孩子——」
「那是爱丽丝公主,那家店在商业街跟温沃斯街夹角。你走哪条路?」
「我不知道——」
「在右边,或是左边?」福尔摩斯咬着牙质问。
「右边。」
「你是先经过那栋建筑物靠近比较窄的街角那边,还是街区更前面比较宽的那边?」
「比——比较窄那边,我确定。」
「那你就是往北走。你有留在那条路上吗?」
「就我记得的,我们往右转了。」
「你转弯以前有经过另一家酒吧吗?」
「我不认为有。」
「那你就没有经过女王头,而且你要不是在斯罗街就是在佛劳尔迪恩街。街角有没有一家药房?」
「没有,先生——我想那是个马舍。」
「养马的地方?」
「对——他进入的屋子跟那里的房舍都不一样,前面有一块区域,还有一个独立出入口。在我走路的时候,那栋房子在我左手边。」
「那么他是住在斯罗街二十六号或者二十八号。」福尔摩斯在他的笔记本里写下注记。「那么很好。现在呢,塔维史托克先生?」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
「我建议你忘记你所知道的事情。如果你努力忘记这件事,那我也会努力忘记。我的意思够清楚吗?」
「完全清楚,福尔摩斯先生。」
「现在呢,」我的朋友这么说,他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很危险,「滚出我的房间。」
塔维史托克喘着气讲了几句不连贯的话,然后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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