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无聊呢?”
托亚把小巧的下巴靠在膝盖上,用焦躁的语调补充刚刚的话。
“因为爱特伍德先生就这样一直为了格莱斯顿学长而活,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嘛。”
“…………”
“从小一直负责照顾学长,难道今后也要一直当学长的助手活下去?”
“如果爱德华少爷希望我这么做……”
“这样不会太不顾自己了吗?”
“会吗……您是不是认为我很可怜?”
“……有一点。”
托亚微微点头。西瓦则是露出微笑,轻柔地摸摸托亚的头。
“谢谢,您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我不是希望你说这句话……!”
“我知道,不过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可怜或是不幸。”
“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很愉快。当我成为爱德华少爷的守护者时,我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但是,老爷以及夫人却那么信任我,把爱德华少爷交给了我,我认为那是无上的光荣。”
“……那该不会……”
“嗯?”
“没有,没事。”
“佣人的天性,您是这么想吗?”
托亚别开视线,等于肯定这个疑问。
“说不定就是这样,不过……举例来说,农夫栽培出漂亮的蔬菜是一种喜悦,也是种荣耀,对吧?”
“……嗯。”
“老实说,对守护者而言也是一样的。我呢,为了把爱德华少爷养育成优秀的青年而拼命努力。这份工作会左右人的一生,具有和其他工作相比都不逊色的价值呢。”
“……爱特伍德先生……”
“天真烂漫又单纯外加些任性……老爱照着自己的意思做,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忘记体贴他人。将爱德华少爷教育成如此温柔的人,是我的骄傲。换句话说,那个人本身,就是我努力活到今天的最佳证明。因此,我完全不认为自己很可怜。反而该说是个幸福的男人。”
托亚出了神地注视着西瓦的面孔好一阵子。
西瓦躲在如大朵花般的爱德华身后,一点都不显眼;但仔细一看,他的五官其实十分端正。虽然没有爱德华的清丽感,但是稳重且忠诚的面貌,却让人很有好感。
“托亚先生。”
“哇。是、是。”
托亚原以为西瓦在一阵沉默之后突然叫了自己的名字,是要责备自己冒失的视线,所以缩着身体回答。不过西瓦却静静地说:
“爱德华少爷之所以会对您说那番严厉的话语,是因为您在可怜自己。”
“我……!”
“母亲先离开这个世界、又不被父亲的家族所接受、也没能融入这间学校……您可怜这样的自己,甚至认为自己很不幸……我有说错吗?”
这宛如闲话家常般平淡和缓的语气,如夜晚寒冷的气
息般渗透到托亚心中。
“…………”
西瓦温柔地看着陷入沉默的托亚说道:
“托亚先生.能让一个人陷入不幸的,只有自己。”
“咦……”
“那是因为不管他人如何残忍的对待您,只要您本身不要因此意志消沉,那么谁也无法触碰到您的灵魂。”
“灵魂……”
“您的母亲为了保护您这个遗留在世界上唯一的生命,而将您托付给鲍德温家。虽然知道这样会让您有痛苦的回忆.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不是吗?”
“…………”
“那虽然是不得已……但我想也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不过,从那一刻开始,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并走出自己道路的人,是您自己。”
“道路……?”
“没错。今后要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人为了获得幸福,必须疯狂地思考和行动……而您却以母亲的遗言为藉口逃避行动,爱德华少爷只是想让您了解这件事。”
“爱特伍德先生……”
西瓦用温柔的语调,对无力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托亚说:
“不可以被别人的评价牵着走,而贬低自己。虽然不太可能要您马上改,不过您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这也是为了生下您、且疼爱您的母亲。”
西瓦温柔地抚摸着托亚的黑发。
“您的黑发和黑眸,都是您母亲重要的遗物吧?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不过您母亲来到这个对她而言是异乡的安葛雷,还是努力地活着,对吧?”
“没……没错。”
“那么,您继承了她的性命,也应该过着没有悔恨的人生……这也是为了担心您的人们好。”
“才没有人为我担心咧!”
西瓦用食指压住正想回嘴的托亚嘴唇,低声细语:
“克雷特校长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偏袒,不过他其实很担心您。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位担忧您的人在,您也知道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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