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上次听说是在'五朔节'号。吉姆曾经来看过①我一次。那是在他开戒之前。后来他一上岸就喝酒,喝一点就发酒疯。嗨!他重新拿起了酒杯之后,日子就不好过了。开始,他不跟我来往,接着跟萨拉吵嘴,现在连玛丽也不写信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①布朗纳是姓,吉姆是名字。——译者注
显然,库辛小姐谈到一个她深有感触的话题了。象大多数过着孤独生活的人一样,刚开始时她很害臊,后来就十分健谈了。她告诉我们许多关于她那个当服务员的妹夫的情况,然后又把话题扯到了她原先的几个学医的学生房客身上,有关他们的问题谈了好半天,还告诉我们他们的姓名,在什么医院工作。福尔摩斯聚精会神地听着,一字不漏,不时提出问题。
“关于你的第二个妹妹萨拉,"他说,“既然你们两位都是未婚妇女,很奇怪你们怎么不住在一起。”
“哎呀!如果你知道萨拉的脾气,你就不会感到奇怪了。来到克罗伊登以后,我曾尝试过一起住,直到大约两个月前才不得不分手。我并不想说我的亲妹妹一句坏话,可是她老爱管闲事。这个萨拉很难伺候。”
“你说她跟你在利物浦的亲戚吵过嘴。”
“是的,可他们有一段时间是最相好的朋友。嗨,她到那儿去住本来是想亲近他们。现在可好,她对吉姆·布朗纳没有一句好话。她在这儿住的最后半年里,除了说他喝酒和爱耍各种手段外不说别的。我猜想,他发现了她爱管闲事,并且骂了她一顿,这一下事情就开了头了。”
“谢谢你,库辛小姐,"福尔摩斯说完,站起来点了点头。“我想,你刚才说你妹妹是住在瓦林顿的新街,是不是?再见。正如你所说,你被一件和你完全无关的事弄得苦恼不堪,我为此感到不安。”
我们走出门外,正好一辆马车驶过。福尔摩斯叫住了马车。
“到瓦林顿有多远?"福尔摩斯问道。
“只有半英里,先生。”
“很好。上车,华生。我们要趁热打铁。案情虽然简单,与此有关的还有一两个非常有意义的细节。车夫,到了电报局门口请停一下。”
福尔摩斯发了一封简短的电报,随后就一路靠在车座上,把帽子斜放在鼻梁儿上遮住迎面射来的阳光。车夫把马车停在一所住宅前面。这座房子和我们刚才离开的那座十分相似。我的同伴吩咐车夫等候着,他刚要举手叩门环,门就打开了。一位身穿黑衣、头戴一顶有光泽的帽子、态度严肃的年轻绅士出现在台阶上。
“库辛小姐在家吗?"福尔摩斯问。
“萨拉·库辛小姐病得很厉害,"他说。"从昨天气她得了脑病,非常严重。作为她的医药顾问,我不允许任何人前来见她。我建议你十天后再来。"他戴上手套,关上门,向街头大步走去。
“好吧,不能见就不能见。"福尔摩斯高兴地说。
“也许她不能也不会告诉你多少事情。”
“我并不指望她告诉我任何事情。我只想看看她。不过,我想我已经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车夫,送我们到一家好饭店去。我们到那儿去吃午饭,然后再上警察所拜访我们的朋友雷斯垂德。”
我们一同吃了一顿愉快的便餐,吃的时候,福尔摩斯只谈小提琴,别的什么也不说。他兴致勃勃地叙述他是怎样买到他那把斯特拉地瓦利斯提琴的。那把提琴至少值五百个畿尼。①他花了五十五个先令就从托特纳姆宫廷路的一个犹太掮客手里买了来。他从提琴又谈到帕格尼尼。我们在那里呆了一个②钟头,一边喝着红葡萄酒,他一边对我谈起这位杰出人物的桩桩轶事。下午已经过去,灼热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晚霞,这时我们来到警察所。雷斯垂德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①意大利名牌提琴。——译者注
②十八至十九世纪意大利小提琴圣手。——译者注
“你的电报,福尔摩斯先生,"他说。
“哈,回电来了!"他撕开电报看了一下,然后揉成一团放进口袋。"这就对了。"他说。
“你查出什么啦?”
“一切都已查明!”
“什么?"雷斯垂德惊愕地望着他,“你在开玩笑。”
“我生气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这是一件惊人的案子,并且我想我现在已经弄清楚各个细节。”
“那么罪犯呢?”
福尔摩斯在他的一张名片背后随手写了几个字,扔给雷斯垂德。
“这就是姓名,"他说。"你最快也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逮捕他。说到这个案件,我倒希望你根本不要提到我的名字,因为我只想参与那些破案办法尚有困难的案子。走吧,华生。"我们迈步向车站走去,留下了雷斯垂德。雷斯垂德满脸喜悦,仍在瞧着福尔摩斯扔给他的那张纸片。
“这个案子,"那天晚上当我们在贝克街的住所里抽着雪茄聊天的时候,福尔摩斯说道,“正如你撰述的在《血字的研究》和《四签名》中所进行的侦查那样,我们被迫从结果倒过去推测起因。我已写信给雷斯垂德,要他为我们提供我们现在需要的详细情况,而这些情况只有在他捕获罪犯之后才能得到。他做这种工作是安全可靠的,虽然他毫无推理能力,但一旦知道他该干些什么,他会象一头哈巴狗那样顽强地干下去的。确实,也正是这种犟劲,使得他得以在苏格兰场身居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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