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珑微眯着眼,迫视不语。
戚婆子一再强调,“我家主子不知情,太师请明察!”
君珑黑瞳幽邃,“这不正在查?是你们苏家多次违逆,总不至于让朝廷迁就你们。”
戚婆子道,“可苏家无辜,太师岂能随意定罪?!”
“这话是暗示本师逾权干政、罔顾法纪?安心,本师没那么大能耐。”君珑道,“苏将军下牢只为洗清嫌疑,尚未定罪,此乃依法而行。御史台沈中丞可为见证,本师不过是帮着皇上过问两句,若有不合之举,御史台自会弹劾。况且杀死赵席之人显然居心叵测,有意陷害苏家也未可知。此举亦是护苏家周全。”
李巽表意,“但苏将军身份特殊,且罪名未实,直接下牢怕惊扰民心,影响朝廷清议。”
君珑眼神一寒,“王爷倒是顾虑的仔细。”
李巽直面道,“本王也是帮着皇兄过问两句,不及太师处事得宜。若有哪里不得当,还请沈中丞提醒。”
沈序嗅到了火药味,呵呵笑道,“下官担子不轻呀。”
君珑一通扫视,终落向湖心苏楼,“封了。”他对张磊道,“苏楼再出差错,拿你是问。”
张磊频频鞠躬,“是,下官领命。”
他当即开始部署官兵封锁苏楼,并将赵席的尸体抬回府衙进一步验尸。戚婆子也被家仆搀扶起身,在官兵的监视下乘舟返回苏楼。在与漪涟错身而过时,她用沙哑的声音悄悄递了句话,“姑娘,你瞧清楚,卦面将成真,恶运终要来了呀。”
漪涟诧异回头,戚婆子已经前行。
卦面……灞陵伤别……恶鬼缠身……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巽见她神情不对,“阿涟,怎么了?”
漪涟惶惶不安,“有点心慌,好像……会出事。”
李巽担忧,下意识想要握住她的手,忽记起七夕夜晚的谈话,终于只是默默并肩而行。说来他已经独自冷静了三天,依旧苦闷不已,以致一个回应再三斟酌,“……无事,我在。”
第九十章 苏家诡疑
落中府衙内穿过几个忙活的身影。
漪涟和李巽在偏厅等候。
他们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借着买小吃的理由跟随着张磊来到落中府衙,意欲调取府衙的存档,寻找苏楼的相关线索。李巽的存在让此行畅通无阻,反是漪涟自己坐立不安,几次话到嘴边生生吞回去,“那个……你……”
门外有护卫把守,尽管皇帝是拨给襄王府的人马,李巽还是放轻了声音问,“你是想查苏曜?”他故意扯了旁的话题。
漪涟被噎了一下,酝酿多时的勇气顿时泄了底。她叹气,明白事分轻重缓急,且摆正了心思,“外头的传奇故事不可信,撇去那些,我们对苏曜根本一无所知。戚婆子又是犟脾气,指望她说出个所以然,还不如我自己查。”
李巽认同,“苏家确实怪异。戚婆子宁愿被囚禁也不愿太医为苏曜诊脉,加之四名太医失踪,赵席蹊跷身亡,其中定有玄机。”
脚步踩得恰好,张磊亲自调出了近数十年的地方志,粗算来有二十摞,由三个府差分两趟搬运到偏厅。他则抱了一叠苏氏的相关记事档走在最前头,“王爷,您要的东西全在这了,数量着实不少。您瞧瞧要查什么内容,下官帮您查?”
李巽吩咐,“你先候着。”手边毫不拖沓拿起一卷翻看。
漪涟也从中挑了一卷地方志。
编修地方志是官员政绩,多有不成文的讲究,歌功颂德、树碑立传常常费了大篇幅,实在话寥寥几笔,参阅价值少之又少。好在苏家是落中名门,有人官至兵部尚书,更有振国将军苏明荣光返乡,所以落中地方志上少不了关于苏家的记事。
人物卷中,漪涟很快找到了苏明的履历。
某年某月,挂帅征战乌峡关,大败十万敌军;某年某月,平息反军暴乱,获封‘振国将军’;……
某年某月,解甲荣耀归乡;
某年某月,病重而逝,地方为其刻碑立传,悼念追思。
联系苏曜,苏明的死因让漪涟很介意,“苏明是因病去世?什么病?”
李巽接过她手里的书卷一翻,问张磊,“听闻苏明能争好战,常主动请缨,于边境之争上就是主战派。当年虽有唐非一手揽政,但凭他的性子不该主动卸甲,是否与其‘病逝’有所关联?”
漪涟多猜测一句,“是不是和苏曜一样?”
张磊澄清,“据下官所知,苏明将军并非失魂症,而是失眠症。”
“失眠?”漪涟眨眨眼,随口道,“堂堂大将军,住着苏楼,吃好穿暖还睡不着觉?”
张磊道,“将军卧床时下官几度探望,曾与大夫交谈过几句。依大夫之言将军的失眠之症或因长年征战在外,乍然回乡而感不适,算是心病。联想征战将士连续多天不眠不休的恶况,或许确实是这个理。谁知苏将军的病情颇为严重,夜不能眠,食不知味,终是积郁成疾。临终前几月甚至出现了精神异常的情况。自回乡后算起,顶多两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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