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记_三月初【完结】(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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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适和刘恪是同届进士,岁数差不大,平日私下是能喝个小酒的关系。吴适是乡野农夫出身,有小聪明。刘恪是书香子弟,说话有意无意总端着劲,“老吴啊,有些话你还是咽回去,挂在嘴边招祸。做官也好些年了,瞧瞧你带出来的那些人,那简姓驿丞能挡重任?”

  说话间,吴适已经半碗面下肚,嘴里含着汤总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刘恪臭着脸放下碗筷,心思全无,“你是自在,要死也本官头一个。有心思废话,不如快帮本官想想,此祸能解否?”

  吴适叹气,“除非能把那侄姑娘找回来,否则——”他使劲摇头,“难,真难。”

  刘恪被这一说道更低落,“我仅见过君太师两面,其中一面还是跟你一道在殿试上。平日在恩师的书信里能听他老人家提几句,这位太师实在……阴晴难测啊。”

  他的恩师就是御史大夫姜袁,平日常被沈序摆道刁难。沈序是君珑党的首席人物,所以姜袁总不会说君珑的好话,“我已给恩师密函一封,希望他赶得及帮我想想办法。”

  这主意其实是吴适给出的,算是一险招,本意不在姜袁。因为姜袁怕事,空留御史大夫的虚名,肯定是束手无策,所以只能求人。求谁呢?皇帝?

  他寻思着永隆帝和姜袁没差,屁股坐在龙椅上没一刻踏实。何况这永隆帝还成日巴巴追在君珑后头瞎掺合,倘若密函的事被君珑知晓,生九个脑袋都保不住一条命。所以求人这事只能闹大,让姜袁去走走唐非的门路。

  虽然注定是火上浇油,但也有浴火重生一说。

  吴适道,“可如今是火烧眉毛,雨滴飘到地上总要些时候。雨没落下来前,我们得想办法先缓缓火势。”

  刘恪焦躁道,“你这老吴,竟学我端架子,有办法快说。”

  吴适碗里的面汤也舔了干净,这辈子吃得最畅快的就这顿,“刘老哥你可以去求个人。”

  刘恪紧张问,“谁?”

  “柳文若。”

  刘恪激动的一拍大腿,这有门!

  吴适这会已经彻底顺了气,不怀好意的笑问,“见老哥这神情,外头传闻也听了不少吧?”

  刘恪狠狠摆了一眼,架子端着没放,“外头的话岂能做真!”其实他只是放不下读书人的面子,又碍于院里住着一位大神不敢乱说话。对于吴适口中的‘传闻’,坊间流传的还是比较热乎的。

  天高皇帝远,许多事从京城传到地方就容易变味。往往味越离谱,嚼舌根的人就越多,特别是皇宫那种一辈子进不了一次的地方。譬如就是某年某月,皇宫里哪位嫔妃的小厨房走水了;某月某日,皇帝吃了芋头闹肚子了;某时某刻,王侍郎和张侍郎的小厮打起来了,诸如此类。

  当然,其中不乏民间百姓的臆想。

  比如唐相和君太师不合的缘由?或者是柳文若为何炙手可热却没有官职?这足足能扯出一段爱恨情仇。

  众所周知,柳文若是君珑的外甥,他的小姨是君珑的妻子。这位太师夫人进门时没办喜宴,以致外人对她知之甚少。可能正是太将就的缘故,命短,十年前因病咽气。说来也奇怪,君珑居然也未办丧,只将柳文若接进太师府,关照有加。

  这容易多想,想不好就歪了。外头传说当年君珑看得上恐怕不是他夫人,而是这位小哥。

  刘恪觉得不切实际,十年前柳文若才几岁,难道要说当朝太师恋童?

  但为什么柳文若没做官?

  据说是上头那位皇帝的意思,他看着君珑那张脸欢喜,看着柳文若就不欢喜。

  “我倒听说过另一个段子。”吴适摸着肚子顺气,吃的太急,撑着了,“说君太师做官前其实潦倒的很,是柳文若好心救济了一块烧饼,机缘巧合让太师遇见了太师夫人,结果两人对上眼了。”

  刘恪若有所思,“说起太师夫人本也是名门之后,可惜后来没落了。”他听恩师提过,当初是因夫人娘家的举荐,才让君珑一朝为臣,平步青云。这家名门,好像姓甄!

  刘恪心里有底,是落脚在徐安府卖画卖的风生水起的那家人。

  奇怪的是没听说甄家死了谁,只有二女甄墨早年前就不知所踪,不知两者有没有关系。

  “老吴啊,我倒是羡慕你,死到临头还有闲情提这些。”刘恪端起已经凉了的面碗喝了口汤,“也罢,我去柳文若那里摸摸门路。”说着,他拉开门就要往客房去,没想到正好撞上一小厮满头大汗的一头撞过来。

  刘恪‘呜呦’痛喊,“老吴!要这事过了你我还有命,你非把门下这些人给本官彻底换了不可!”

  那小厮是县令家仆,先前已经被君珑的阵势吓蒙了,撞到刘恪真是事出有因,“大人饶命,小的,小的有急事禀告。”他跪下着急道。

  事态特殊,吴适如怀胎妇女般扶着肚子走出来,“什么事赶紧说。”

  小厮抖着手捧出一张字条,来回在两人之间晃悠,不知道该递给谁妥当,“这字条裹着石头砸到了官兵头上,刚快马送来,二位大人过目。”

  尽管他没有说清字条的来源地,刘恪还是激动的忍不住牙打架,飞快一把夺到手里。他展开一看,吴适也凑了过去,上头墨劲不足的扭捏着两个字——退兵!字下头还画着一只难看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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