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又提出一个疑点:“还有一种,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不用走进这舱房,却能通过某种方式将船长杀死的?比如那个侧窗,比如这舱顶或者船板底下,那么是否该将痕迹搜检的范围扩大到外围?”
我这番陈辞除去本身存在必要性外,还是打了个心理战。在场其实已经泾渭分明分成了两派,我与高城没人会来怀疑,但谢锐那边三人,与阿蛮和疯子两人已成对立。我刚才一番话即把他们所有人都拖下水,意为只要在场者谁都脱不了干系。这时候他们的心中肯定产生排斥,我话锋一转将嫌疑的范围扩大,不光只是这个区域范围,是任何一个可能曾经过这间舱房的人,也可能是暗藏在舱顶或船板底下的伺机而动者。
从他们的脸上神色可以看出,心理上缓和了下来。
有人用实践教会我一句警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个人就是我眼前的高城,是他教会我心理术何其重要,人之心理是最难捉摸但又最易改变的。
此刻我所想,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目光胶着片刻,他淡然开口:“只要他存在,就脱不开这个范围。阿锐,停船将四周与附近痕迹彻底搜查一遍,对船上每一个人进行盘审。”
船停了,在广袤的江面。
整艘船的气氛不同了,之前是紧罗密布但井井有条各自干着各自的工作,可当陈勇先当众猝死后,空气中就弥漫着低气压。而今不过半日,船长又突然被杀,引起的不单单是惊疑,还有恐慌。关键是船长是航船之首,底下各部门的船员都必须将每天任务向他汇报,连把他死讯暂时按压的可能都没有,更何况船长舱内血腥味弥漫而出,早已有鼻子尖的船员站在远处偷偷观望。当我们走出舱门时,就看到几双满载恐惧的眼,他们的神色无措之极。
立即顿悟过来高城下这命令的涵义,既然瞒不下,那不如大开旗鼓让全部人都知道。除去方便审查外,还起到震赫作用,确如他所言,只要凶手存在就脱不开这条船,总不可能潜逃下水游回岸吧。
我与疯子、阿蛮站在舱外角落,终于可以认真询问到底怎么回事。阿蛮是闷葫芦,想听他夸夸其谈是难,幸而有疯子这话唠在,倒不担心沟通问题。大致情形是这样:在我问清关于花花讯息离开后,他们两人本在舱内,突然阿蛮掠出舱外,等疯子追过去时看到阿蛮已经踢开舱门冲进船长舱内了。几乎就在同时,曲心画和落景寒闻声而来,他们是与疯子先后抵达的,再然后是谢锐赶到。
我听着眉宇不由蹙紧,这里头存在很大问题啊,还是得询问阿蛮:“你是闻到了血腥味冲出去的?”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船长已死,那阿蛮踢开舱门冲进去是为何?
但问题出去石沉大海,阿蛮依旧是一副眸光森寒状,淡漠地看着那边也在审查着的船员们。我只得转眸给疯子打眼色,总算这回没太费功夫,他立即意会我意思,用脚踢了踢阿蛮后道:“诶,小匣子问你话呢,我也好奇你那时看见什么了要冲到那老头身边去。”
心中一凛,疯子点出了关键:阿蛮看见了什么!
但见阿蛮仍是无动于衷,眼珠都没转动一下的,就在以为他要将沉默进行到底时,突然听到沉暗的音传来:“不是闻到,是听到。”
我一怔,疯子代我问出疑惑:“什么意思?”
他瞥转过眸,正视向我,“你不是问是闻到血腥味吗?”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屏息着问:“你听到了什么?”
第251章 收网
我和疯子面面相觑,疯子问:“你确定?”阿蛮给以他看白痴的眼神。我眯起了眼,脑中思绪快速翻转,一字一句:“那么,你冲出去时看到了凶手?”
“隔着舱上玻璃,看不清楚,只看到黑影掠动。”
那意思是……“在你冲过去那刻,凶手还在!”阿蛮听到的是喉管断裂声,意为正是案发时,以他的速度从疯子那舱间赶到船长船舱至多十秒,这时候凶手还没来得及离开。
“啊!”疯子忽然一拍大腿喊出声来,引来前方人员的侧目,他浑然不理,只看着我嚷:“小匣子真给你说中了,不是船板底下就是舱顶!”
没有错,阿蛮在冲过去时还看到有黑影在船长舱内掠动,意味着凶手已经失去从舱门离开的先机。但之后阿蛮踹开舱门进去时,肯定舱内就只剩倒在血泊中的船长,凶手已不见了。一个人要想在密闭空间凭空消失,除非是,上天遁地!
不行,这事得跟高城说,是极其重要的线索。“你们在这别乱走。”丢下这句话我就朝高城舱房跑去,等跑到近处,正好看到谢锐从舱内走出来,与我视线相撞在空中定了两秒,转而平静地道:“城哥在等你。”我颔首,向旁侧让,等他经过身旁后才走进高城舱中。
高城背身而站在桌前,不知道他低头在看什么。我轻咳了两声,问:“你找我?”
默了两秒,听到他说:“我在深思一件事,是我在你那已经失去信用,以致于在选择时你总不选择我?还是潜意识里,对我产生了恐惧?”
我心中一抽,本该很可以解释的事,可是嘴巴张了张,声却卡在喉间。高城是什么人,行为逻辑与心理学专家,他对人性的分析远超于我。在他有这结论提出来时,就意味着在我进门之前他已将我的心理分析透彻,而几乎就道出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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