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售票员看都没看他一眼,坐在售票专座上,短小的两条腿犹如纸片般晃荡着。看得人心里发悚。
或许是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男子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车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闭了,车微微一摇晃,往前行驶起来。
“开门,老子要下车。”男子冲司机喊道。
司机根本就不理人,自顾自地开车。
“我说,你他妈……”骂人的话到一半,男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生生将后面更难听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尴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摸到一排座椅,安静地座了下来。
然后他的视线开始到处打量,最终落到了我跟李梦月身上。
不多时,车已经行驶回了浓雾里,太阳也已经落入了西边的山涧,将最后一丝余晖消耗殆尽。夜色,逐渐笼罩大地。
可是笼罩整个城市的雾霾,始终未散。
男子看了车外几眼,神秘兮兮地一步一步偷偷挪动着,好半天才挪到我身旁的那排座位边上。
“这位小兄弟,美女,嘿嘿,认识一下哈。哥叫沈思。也算是源西镇不大不小的名人。”男子露出标准的公关笑容,伸出手,“兄弟叫什么名字?”
我摇摇头,完全没兴趣和他握手,也没理他。
这个叫沈思的男人脸色越发尴尬,最终冷笑一下,缩回座位里再次不吭声了。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伴随着越发冰冷的空气。整辆公交车犹如一只被某种神秘力量拖着死虫子。
“这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我冷眼看了沈思几眼后,压低声音对李梦月说。
李梦月面无表情:“你,对他,有敌意。”
“有敌意吗?或许吧。”我干笑两声,“这家伙,就是图谱教育的老板。据说和时悦颖见过一次面后就产生了爱慕之心,至今都在死緾烂打。每次时悦颖回到源西镇,总是能看到他如苍蝇般飞过来,无时无刻不围绕着她转。甚至有一次还试图从博时教育的管道爬进位于七楼的时悦颖的卧室。”
李梦月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他,据说,失踪了。”
“不错。据说是失踪了一个多礼拜了。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窝在自己的办公楼中。怪了,以他的尿性,明明知道时悦颖回源西镇 了,居然没来骚扰她。甚至不清楚我的存在。”我同样也疑惑起来,“还真是怪了,难道这一个礼拜中,他身上发生了某些脱不开身,甚至无法离开那栋办公楼的事?”
听了我的猜测,李梦月似乎费力地在想些什么。我也不再言语,静静思索。
公交就这么行驶了十多分钟后,再次在一个建筑的顶楼,停了下来。
刚一停稳,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从楼下冲入了天台。由于靠得比较近,我甚至能看到通往天台的那扇门内发生了惊人的一幕。
白雾沉浮在十五米的高度以下,如水般漫过了倒数和二个台阶。雾中一大堆红线灵动地捕捉着他俩的逃避轨迹,眼看就快要将这对男女给逮住了。男人还算机灵,用手中的椅子腿用力将窜过来的红线给打开。
红线蛇般纠缠在了椅子腿上,用力一扯,就将椅腿扯进了雾气里,再也没了踪迹。
趁着这会儿工夫,两个年轻人拼命地往前跑。后边的红线立刻飞扑上去,可是这些线似乎真的拥有生命似的,刚脱离了白雾,便如同没了水的鱼,失去了力量,掉回雾中。
两个人累到不行,绝望地到处瞅着。突然,女人看到了那辆斑驳的红色18路公交车,顿时愣了。
“这里,怎么会有公交车?”女人愣愣地道。
男人慌忙扯着女人就跑:“管那么多干吗,先上去再说。那些该死的红线又要追过来了!”
白雾中的红线正在积蓄力量,许多红线纠缠成了手臂粗的麻花,再一次从雾气里飞扑出去。
一男一女前脚刚上车,后脚红线就追到了。
18路公交车的门关闭得迅速及时,红绳猛地撞在车门上,将整辆车都撞得剧烈摇晃。
车没再多等,悄无声息地往前行驶而去。失去了目标的红线在天台上软塌塌地垂下,缓缓地向雾中缩回,再次诡异地消失了。
车轮下翻滚的迷雾,带着令人惊悚的姿态,陷入了死寂里。
这对男女上车后,看到了我,李梦月以及沈思,大感意外。
“哇,车上居然真有人。”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男人的年龄和她相仿。一看清车内的情况,女人立刻嚷嚷起来“这实在太诡异了。”
沉默寡言,诡异无比的侏儒售票员冷冰冰地收取了车票钱后,继续一声不吭。
男子拉着女人挤到车后边, 开始跟我俩套起了近乎:“兄弟,我叫周成,她是我女朋友风雅。话说,兄弟你知道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那些该死的红线是哪来的?还有,还有,这辆公交车,又是怎么回事?”
“叫我小奇好了。我身旁的这位冷美女,叫李梦月。”我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虽然我们上车比较早,不过兄弟,别问我了。我也是一头雾水。”
他的女朋友,那个叫做风雅的女人却不停打量着这辆老旧公交车。越是瞧,脸上的恐惧越是明显。最终,她说了一句令整车人都惊讶的话:“白雾和红线我不清楚。但是关于这辆公交车,说不定我知道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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