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器店有现成的桌子和椅子,黑白无常搬过来两张椅子,坐在上面了。
道士笑了笑,递过来两个杯子:“好,进门都是客。喝一杯也没什么。”然后帮着黑白无常斟满了。
他们两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无常说:“是好酒,但是还不够好。”
黑无常说:“想比做木器的手艺,是差了一点。”
白无常说:“喝完了酒,咱们该走了。”
黑无常点了点头:“是啊。”然后他拿起铁链,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拴在了木先生的脖子里:“该走了。”
我们全都吃了一惊。木先生结结巴巴的说:“怎么?我……”
店主抓住铁链,问:“怎么把我爹拴起来了?”
白无常微笑着说:“兄弟,生老病死,谁能逃得过去?你爹阳寿已尽,该跟着我们走了。”
木先生神色惨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我阳寿已经尽了。哎,算起来,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也确实该入土了。真巧,今天真是个挺巧的日子。”
店主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傻了一样。他站在地上愣了十几秒钟,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哭着说:“爹啊,我还没有尽过一天孝啊。”
木先生拍了拍他的脑袋,微笑着说:“什么是尽孝?守在我旁边,让我高高兴兴的,就算是尽孝了。你这些年做得很好。”
他问黑白无常:“给我几分钟,交代些后事,怎么样?”
白无常笑着说:“请便。”
黑无常说:“喝了你的酒,应该卖你个人情,请便。”然后,他把铁链取下来了。
木先生走到屋子当中,拿出来一件白袍子。他冲我笑了笑:“郭兄弟,我听说你在收集百鬼的灵气。这一次你救了我儿子,我没什么可报答的。这件袍子我从来没有穿过,质地倒也不错,就送给你了。”
然后,他在食指上按了按,手指处就流出血来。像是那些取魂的木偶一样。
他蘸着血,在白袍子上写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血字在袍子上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了。
我接过袍子,冲木先生说:“多谢了。”
道士在身上找了找,把那只鬼脸陀螺拿出来了:“木先生,这里面的魂魄,还能复原吗?”
木先生苦笑了一声:“用半天河浇灌,能恢复多少算多少吧。”
道士点了点头:“多谢了。”然后就把鬼脸陀螺收了起来。
木先生摸了摸店主的脑袋:“现在魂魄回来了,该娶一房媳妇啦。”
店主满脸泪痕,点了点头。
木先生走到黑白无常身前,说了声:“请把。”
黑白无常把铁链套在木先生的脖子上,拉着他晃晃悠悠向外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无常嘟囔了一声:“怎么又有一堆烂木头?”他用哭丧棒在木先生后背上打了一下。
木先生身子一趔趄,魂魄被他们从木人中拽了出来。
木先生被带走了,那堆木头被店主收敛了。作为尸体,就放在那口三寸厚的黑棺材里面。
木器店原本很诡异,现在变得很凄凉。我和道士无心留在这里感受悲伤,于是带着袍子告辞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道士:“原来小鬼的灵气,就是用他们的血,写上生辰八字?”
道士点了点头:“必须是他们自愿写上。所以,想要收集小鬼的灵气,有点不容易呢。”
我叹了口气,心想:“估计还没等我收集够灵气,就先被断头巷给害死了。”
我们两个从木器店回来,已经天亮了。忙了一夜,又困又饿,我们信步走到混沌摊,要了两碗混沌。
我问道士:“这鬼脸陀螺怎么办?”
道士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半天河可不容易得啊。我打算还给那老头,等他死了之后,变了鬼,再找半天河就容易了,那时候,再慢慢浇灌,把儿子救醒吧。”
我点了点头:“这似乎倒也是个办法。”
吃完馄钝之后,我向老板要来了充电宝,就付钱回到了断头巷。而道士则回到了道观。
这几天,我累得精疲力尽,不过总算把事情办妥了。而且已经有第一只鬼在我的袍子上留下了灵气。万事开头难,我已经开头了,希望以后会顺利一些。
我走到断头巷的小屋里面,用一块石头,在墙上画了一横,作为记号。
我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还有九十九个小鬼的灵气。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两三年就可以凑够了吧?不过,就算凑够了又怎么样呢?住进了断头巷,麻烦事恐怕就多了去了。”
我用被子蒙住头,默默地念叨:“不管了,不管了。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累了一夜,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等我睡醒之后,出去吃了点饭,就到了晚上。
断头巷的晚上很恐怖,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鬼。而外面也好不到哪去,谁知道你遇见的行人是不是鬼。
自从认识了道士,我像是得了疑心病一样,看谁都像是鬼。
于是我硬着头皮又回到了断头巷。结果一进屋,我看见桌上有张纸,上面写着:“朋友,你听说过微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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