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拘魂瓶摔碎了。他还是用招魂铃摇了半天。
“我要给她超生。”他说。
结果显而易见,那只鬼完全没有超生的意思。我实在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分钟了,就把老头带回了矿区。我想把他送到矿务局派出所,被和尚阻止了。
“你准备怎么说?”他问我。
“绑架刘鹏!”
“证据呢?”
“老头自己承认了。”
“在派出所也会承认?我敢肯定,见了警察,他一定会说你半夜闯到传达室,把他打伤了。你说警察信你还是信他?”
我沉默不语。很显然,警察不会相信我的鬼话。可是难道就这样放了他?
“那你说咋办?”
“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问清楚。”
我们矿务局别的没有,安静的地方可是太多了。除了被公然废弃的矿区,到处都是无人看守的通风井、配电室和矿工们遗留的小房子。
我把老头带到一个暖和的通风井。和尚盘腿而坐,先双手合十念了一段经文,问:“施主,刘鹏在哪?”
老头拧着脖子,乜斜着我们,冷笑说:“刘鹏和我闺女去广州打工。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还挺懂法。
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拿出手机,翻出刘鹏发来的那条“兄弟,救我”的短信给他看:“你别嘴硬,这是他给我发来的求救短信。”
老头虽然可能没用过手机,但他识字,看了短信之后,用阴狠的眼神盯着我,却闭着嘴不说话。
我心特别急:“你说刘鹏在井下,这都十几了,还活不活着?他在下面吃什么,喝什么?你说儿子在下面,你儿子是干什么的?”
老头干脆闭上眼,一言不发。
和尚忽然大喝一声:“你不怕下地狱么,十万鬼火烧么?”
老头不为所动。和尚站起来,走到老头身边说:“既然你一心要入魔道,佛法慈悲,却也有霹雳手段。”他说着两只手用奇怪的方式比划了几下,把右手放在了老头的脑门上,嘴里又念了一句咒语。
老头白眼一翻,全身颤抖。
过了一会,和尚把手松开,老头瘫软在地。和尚闭眼沉思了一会,摆摆手说:“把他放了吧。”
“不问了?”我很疑惑。
“你朋友的位置,我都知道了,留着他也没用了。南无阿弥陀佛!”
我悻悻地把绳子解开,老头挣扎了一会,慢慢爬起来,看也没看我们,走出了配电室,走进了夜色里。
“刘鹏在哪?是不是真的在井下?”我着急地问。
和尚面沉似水,点点头。
“那我们快去救他,我去找矿务局救援队。”我说着往外跑,他一把拉住我。
“你们找不到他。”
“为什么?矿务局搜救队很厉害。”这倒不是我吹牛,煤价上涨之后,矿务局有了钱,配备了专业的搜救队,设备齐全,训练有素,已经处理过好几起小型事故,救出了十几个人。
“我刚才用灵眼看见,刘鹏被绑在井下深处,被一个东西看守着。一个可怕的东西,井下太黑,我看不清是什么。但他被藏的地方,你们就是派一千个人下井,也绝对找不到。因为你们就看不到。”
“是鬼?他们绑着刘鹏去井下干什么?”
和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老汉和鬼物日夜相处,身上阴气极盛,阳气极轻,再用灵眼,我怕他会死掉。杀伤人命是大罪过。”
我当时也不知道他口口声声说的灵眼是什么,只是心里着急,明明知道刘鹏还活着,但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十分焦躁。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的原地打转。
“刘鹏暂时死不了,要想救他,需要查清楚下面看守他的到底是什么。这一人二鬼把他绑到下面,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钱么?”
“我看未必。”
“那你说怎么查?”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先去调查一下这老汉的底细。”
第二天,我早早去了矿务局保卫处。矿务局招收的废弃矿区看守人员,都归保卫处管。保卫处的几位原来就是矿区的混混,因为刘鹏的关系,他们对我也算尊重。那天值班的是保安科的铁头,我和他寒暄几句,抽了半根烟,问:“二矿区看守的老汉你认识不?”
铁头瞪大了眼:“二矿区还有看守人员?我怎么不知道?”
“别扯淡,我问你正事儿呢。”
“真没有!我是管工资的,我还不知道,自从我到保卫处,账上就没有二矿区的看守工资。”
他表情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有点心惊,心里浮上一个不好的念头,也许老头绑了刘鹏,真的不是为钱,不是为钱那是为了什么?
我强做镇定:“也许在你来保卫处之前人家就在了,临时工,工资从别的地方走的。”
铁头撇撇嘴,说了句你等着,走出去,过了一会,带来一个老头子。
“这是老李,你记得不?以前是一矿区的传达。退休了,闲不住,来保卫处发挥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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