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渔网从一条直线上飞出,覆盖了大半个通风井的横截面,把在半空中飞行的怪物全身困住。
这时候武家几兄弟借着光,看到了怪物的样子。
几个人愣在当地,我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快跑啊!”我朝他们喊。
他们如梦方醒,一起转身拔腿就跑,有一个家伙腿软跑不动,被兄弟们拖走了。
我和王道士从两侧拽住渔网,绕着怪物跑了一大圈,把它紧紧缠起来,我试着往下拉了一下,不知道怪物飞行的原理是什么,感觉特别有劲儿,我不太能拉动,叫老王过来帮忙,勉强把它从半空中拉下一截来。
怪物两只手睁着两只绿油油的怪眼,手里拖着两句尸体,拧着身体乱扭,但它不把尸体放下来怎么能挣脱渔网呢。
我和老王七手八脚把渔网栓在武家兄弟几个钉在水泥墙的钢钉上,又用铁丝把怪物绕了几十圈绑起来。
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累的直接瘫倒在地。
“老王,看你的了,不行我就撤了。”
王道士面色凝重,盘腿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咬破右手中指,指头蘸着血,在纸上画了一道符。
他闭上眼睛,对着符纸念了一大通咒语,站起来,把符纸拍在了怪物的身上。
怪物顿时僵住了。
老王神情委顿,好像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贴一张符就行?”我问。
“你不要小看这张符,符纸在太平间里存放了十年,吸收了无数阴气,再加上我用四十五年的纯阳童子血所画,威力非同小可,你小娃娃见识短浅,不要乱说话。”
王道士一看危机暂时解除,不由得端起了长者的架势。
还有他说的什么四十五年的纯阳童子血……我偷偷瞟了他一眼,怪不得这么老了,还是满脸痘痘。
不过,他虽然端起架子让我很不爽,但符纸确实有效果。
怪物僵直不动,过了一会,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落到了地面上。人头眼睛里的绿光也逐渐减弱。
因为它被渔网紧紧缠住,我看不见里面的变化,只能从眼睛发出的绿光强弱来推断。
王道士的神情却依旧很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怪物,似乎有什么疑虑。
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正掏出打火机要点烟,被王道士一把夺过去。
“干什么!”
“井下,你懂不懂?有瓦斯的。”王道士认真地说。
他不说我倒给忘了,在采掘面开枪没事,不代表在通风井点烟也没事。王道长的安全意识这么强,都能到煤矿里当安全科长了。
“我有个兄弟,就是当矿工的,瓦斯爆炸,死在井下面,连尸首都没找到。”王道士忽然来了一句。
我沉默不语。
他这样突然对我袒露胸怀,让我很不适应。
“我是爱钱,我穷怕了。你知道在贵州山里小煤窑背一天煤赚多少钱?二十块钱。二十啊,不是二百。那些小煤窑一点机器也没有,全靠人力在下面挖,再背到井上来。一天十几趟,一趟一百斤,赚二十块钱。三天两头有人死。”
王道士突然有点动情。
“我12岁辍学出来背煤,背了三年,实在背不动了,跑到山里当了道士。师父说我贪钱爱财,心不静,成不了大器。我知道的,我就是要赚大钱,很多很多的钱,再也不想受穷了。但我爱钱归爱钱,从来没害过人。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他突然向我吐露心声是啥意思,只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王道长既然有这份心,想来是极好的。”
他又说:“我有个侄儿,跟我学了几年,现在自己单干。他天分远远比我高,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恭喜。”
他沉默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包,递给我。
“这是什么?”
我没敢贸然接住。
“这是我的身份证、度牒、道士证和银行卡,密码是我侄儿的生日,你帮我把它交给我的侄儿,联系方式在就在里面,里面还有一点钱,是我给你的酬劳。道人感激不尽!”
他一开口,我是有一点猜到他的想法,但是这好奇怪,无缘无故的,唱这一出是干什么?他自己不会给吗?这家伙是想弄什么幺蛾子?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鼻子里闻到一股强烈的硫酸和血腥味混合的臭味。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道士脸色惨然点了点头。
我扭头一看,裹住怪物的渔网中渗出一股股红白相间的血水,所到之处,渔网被迅速腐蚀,冒起了阵阵青烟。
外面的铁丝早已被腐蚀的快掉下来了。
王道士把皮包塞进我的手里。
“快走!”
“你也走!”
“不能把这个东西放出去。我造的孽,我得亲手毁了,要不然祖师爷也不会放过我,天打雷劈!”
我还在犹豫,渔网被腐蚀发出了嗤嗤的响声,怪物开始慢慢活动了起来。
“快走!”王道士睚眦尽裂。“这道符只能坚持十分钟,快!再耽搁就来不及了。”他说着在我身上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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