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完工作,沈恕抚着在转椅上坐着的费谊林的双肩,把他推到我身边,说:“我这就赶回重案队去,老费是个十年不遇的宝贝,你帮我照顾好,这案子如果破了,老费的功劳最大。”
我大包大揽地说:“没问题,老费,一会儿我请你吃烤鸭去。”
黄昏时分,管巍和于银宝将收集来的资料向沈恕汇报。全市符合嫌疑人条件的男性资料共有75份,根据体型、教育程度、居住情况,又筛选出27人。
沈恕一张张地翻看这些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忽然盯住其中一张照片出神。
于银宝说:“咋?这人有问题?”
沈恕说:“这人看上去面熟,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
于银宝接过来端详半天,说:“没印象,想不起来。”
沈恕说:“我们调查许明明被害案时,在格莱美歌厅前接触了几个出租车司机,一个大个子,一个络腮胡子,还有一个小个子。你看他是不是那个小个子司机?”
经沈恕一提醒,于银宝也似乎想起来,说:“别说,真有点像,不过照片上年轻许多,而且那个小个子司机没有一点四川口音。”
沈恕说:“照片是十年前照的,口音也可以伪装。”
据资料记载:姚克华,35岁,四川广元人,未婚,七年前移居楚原,现居住在铁东区建设小区。职业一栏填写的是“大学教师”。
沈恕说:“嘿,一个大学教师,冒充出租车司机,居然没被人发现。立即通知建设小区辖区派出所,配合我们抓人。”于银宝转身要去执行任务时,沈恕又叫住他,“通知法医淑心和我们一起去,姚克华的居所很可能就是分尸现场。”
晚上8点,沈恕带着一干人等来到了姚克华所在的小区。
从窗外看,301室内灯光昏暗,窗帘紧闭,隐约可以见到一个人影晃动。这是姚克华在家。
姚克华虽然身材瘦小,但反应敏捷,出手残忍凶狠,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而且警方对室内的情况也一无所知,万一他持有武器,或者不是一个人在家,都可能导致抓捕行动发生变数,甚至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沈恕观察过地形后,决定对姚克华进行诱捕。
姚克华租住的是一套三十多年房龄的老楼,一层三户,楼道里没有灯,漆黑一团,便于隐藏。控电箱就装在门外,按照计划,重案队警员在楼梯上隐藏好后,一名警员迅速拉断姚克华家的电闸,然后悄无声息地隐藏进黑暗处。
此时,一男一女两名警员在楼下的楼道里大声对话。
“哎呀,这保险丝怎么断了?大哥,你家也跳闸了?”
“可不是,看样子就咱们这一侧有问题,另一边都没事。不怕,小毛病,把保险丝接上就好了。”
这样说的目的是让姚克华打消顾虑,也避免他看见其他人家没断电而产生疑心。
警员们隐藏在黑暗处,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在令人揪心的静默中等待了约三分钟,姚克华家的进户门终于敞开一条缝。借着黯淡的光线,可以看见有一双眼睛趴在门缝里向外观察。随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出来,站在控电箱前察看。
这时重案队员们突然发动,如下山猛虎般扑过去,五个壮硕的大汉把那瘦小的男子紧紧压在下面。那名男子发出绝望的、狼嚎般的吼叫,拼命挣扎,手脚却像被铁箍箍住一样,丝毫动弹不得。冰冷、坚硬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随后,双手被手铐铐紧。
楼道里所有的进户门都欠开了一条缝,许多双眼睛带着好奇和惊恐向外张望着。
一束手电光打在那男子的脸上,沈恕取出照片比对,正是姚克华无疑。沈恕不无讥讽地说:“姚克华,第二次见面了,你的演技真好,出租车司机演得像极了。”
我在姚克华家的卫生间里发现大量血迹。虽然他曾认真全面地清洗过,但在发光氨的作用下,那大片大片的血迹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磷光鬼火,触目惊心。
尾声
姚克华对杀害许明明、苗淼、钱冬艳三人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并详细交代了他奸尸、碎尸、抛尸的详细过程。他说,原以为他的谋杀过程滴水不漏,做梦也没想到警方神兵天降,在家门口将他抓获。他原本计划杀死十个人,而且已经锁定杀害对象,制定了周密的作案计划。
姚克华曾有一段令他心碎的感情经历,使他的生活产生剧变,也使他的性格变得偏激执拗,极度仇视社会。在他25岁那年,已经谈婚论嫁的女友不告而别,与一名已婚男子远渡重洋,私奔到德国。而那名男子,竟是他的女友在夜总会坐台时认识的。
姚克华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全身心爱着的那名女子,那个外表清纯、谈吐文雅、气质如幽兰般馨香的女子,身份除了是一名私企白领,竟然还是一个坐台小姐,她优渥的生活全部是出卖灵魂和肉体换来的。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她的伪装完全骗过了他的眼睛,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当他视她如生命般珍贵时,她却弃他如敝屣,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
这件事是一直以来都一帆风顺的姚克华最大的挫折,他甚至一度萌生自杀的心理。在重病一场后,他离开了到处留有他前女友影子的四川老家,只身来到楚原,应聘到一所高校任教师,并受洗成为基督徒,希望宗教的力量能帮助他摆脱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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