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重重地打在他的胸膛上,挤压他的两根肋骨,发出像保龄球弹起的声音,掉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马提诺克冲出解剖室,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呈报这个事件。没有理由。史芬·马提诺克请了特休假以后,再也没有回到联邦刑事警察局。
后来赫兹斐多次打电话试着跟他联系,甚至去了三次他位于里希特斐的公寓,然而那里总是大门深锁。后来他从邻居那里得知,马提诺克已经搬回他父母在梅克伦堡西波美拉尼亚邦的房子。马提诺克在土地登记处登记了地址,然而赫兹斐在沙伦廷也找不到他。在沙尔湖旁的旧庄园,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赫兹斐和邻居、邮差和小城外的超市员工都谈过,没有人看见马提诺克。自从他老婆因癌症而早逝,他一直离群索居。现在他唯一的女儿也被谋杀,他似乎完全与世隔绝了。
在探访这位前同事时,赫兹斐也见了他的律师。律师对于他的人间蒸发并不感到惊讶。“就算他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律师将诉讼卷宗的副本塞到赫兹斐手里。赫兹斐在阅读卷宗时,一个人的名字不断出现,那就是史芬·马提诺克所说的老巫婆:主审的女法官。她的姓是“艾尔兰”。那是她退休前的最后一次审判,也是她恢复本姓前的最后一次审判。媒体对她的乌龙判决大加挞伐,让她不堪其扰。
现在她改名为多芬。费德莉·多芬。
赫格兰岛
1
平顶的房子歪歪斜斜地伫立在岛屿高地的边缘,前半部盖在高架上,因此有一半的阳台如同滑雪跳台般挂在悬崖上。夏天时,小山丘上覆满青苔。而现在贫瘠的地表像肮脏的桌布一样延伸到海边。搭着艾德的电动车,他们几分钟后就到了位于死巷尽头的多芬家。外面的风就像一道水泥墙一样阻挡外出的人们前进,让人寸步难行。暴风好几次吹翻了前院的花盆。车棚下的大马厩也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
“不知道老太太还在不在岛上。”艾德顶着风大吼,用手指敲敲大门。他在路上跟琳达提过,他估计老太太大约七十出头,几年前来到岛上隐居,和邻居之间没什么来往。有一次他用电动车载她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她当时显然因为腿部水肿走不了路。他试着与她聊天,她却回避他所有问题。琳达难以想象这个老女人会无视于灾害的威力,尤其她的房子就在悬崖上方。从远处望去,多芬家仿佛是修筑在海岸岩石堆里的鸟巢。如果暴风雨过后房子还在,你就不得不对这栋建筑产生很大的信心。
“哈啰,多芬女士。你在吗?”
琳达怀疑自己到底要跟那个老女人说些什么,她会因为艾德的叫喊和敲门声出来开门吗?
“不好意思打扰您。可是我们在一具尸体的喉咙里找到您的照片。”
“没有人在。”片刻之后琳达大吼,“我们走吧。”
房子的大门前只有薄薄的雨棚遮风蔽雨,完全挡不住四面八方吹来的冰雪风暴。琳达全身冻僵了,根本不想再叫。
“别这么急嘛。”艾德叫她回来,抽出一串沉重的钥匙。那串钥匙不只有医院里全部的钥匙,还包括一把专业的万能钥匙。不到十秒,门就开了。
“我们不能就这么……”
在她说出“闯入”以前,艾德就消失在门厅里了。
琳达没有其他选择,只好跟着他进去。她再也受不了外面的天寒地冻,也不敢独自待在电动车里。
狭窄的房子里出乎意料的明亮。大型窗户全部敞开,昏暗的冬阳透过云层从窗户流泻进来。一件深蓝色羊毛外套挂在大厅里,底下摆着各式各样的登山鞋。更衣室旁的钥匙板上挂满各种大小的钥匙,排列得整整齐齐。每支上面都写着东西,没有一只钩子是空着的。因为气温突然改变,琳达开始流鼻涕。
“哈啰,多芬女士。”琳达一边叫一边脱掉手套,摸摸暖气是否还在运转。
暖气是热的。
琳达听到头上的大厅地板有沉重的脚步声,显然艾德已经到二楼去查看了。
琳达关上房子的大门,慢慢走过门厅。她先是来到厨房门口。和外观相当现代化的房子相比,厨房的装潢比较复古。几只炒锅和平底锅乱中有序地挂在流理台上方。琳达不由得想起解剖台,即便经过外面强风不断地吹打,她的鼻子还一直残留着停尸间甜甜的味道。
房子看起来有人住过,但感觉空空荡荡的。
琳达注意到茶几上的记事簿旁有一张摊开的报纸。她踏进厨房,端详报纸上的日期。上个星期天的报纸,不过这没什么。因为自从暴风雨到来,送报员当然也停工了。“密尔德律师。”她看到一则两页篇幅报道的标题。从第一段里可以看出费德莉·艾尔兰和一个叫耶恩的人有某种关系。
琳达听到后头传来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她心想艾德应该下楼了。但没有人。
“哈啰?”
此时,她再次感觉像在医院电梯前一样。她很害怕。琳达拿出手机,仿佛手机在紧急情况时能拿来防身,她大声呼喊艾德。
没有回应。
突然间,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差点就摔到地上。她试着冷静下来接听电话,在屏幕上看到先前不同的来电号码,那个人试了好几次要跟她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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