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蓝色薄膜在建筑工地之类的地方十分常见,几乎是用过即扔。经常可以看到那些流浪汉把这些废弃的薄膜捡回去盖帐篷。如果是产量很少的厂家的商品倒也罢了,怕就怕是产量很大的那种,那样的话要查出入手途径就比较困难了。如此看来,使用这种薄膜和塑胶绳的组合,是经过凶手精心筹画的。
玲子凑近被害人的脸细看,那距离几乎像是要亲吻了。
“……又来这招?”
小峰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她“变态”。但这正是玲子特有的和死者的交流方式,是不可或缺的礼貌,绝对不能省略。
——告诉我。把你临死前看到的东西告诉我。
已经摆脱了死后僵硬状态的男人面无表情,半开的眼睛直直地定在一个点上。即便如此,尸体有时还是会传达一些资讯,譬如恐惧、懊悔、悲伤、愤怒等等。眼前的这个男人传达的是什麽呢?是后悔、悲伤、恐惧,还是愤怒呢?
——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这次,眼前的这具尸体什麽资讯都没传达出来。若是换成国奥,应该能从这具尸体身上读出些资讯吧!显然,这个受害人是他杀。出于司法解剖的需要,他将被送往大学裡的法医学教室,而不是监察医务院。只可惜玲子不是法医专业,如果是国奥的话,估计就能跟死者“交谈”了吧。
才刚和国奥分别,玲子现在又想跟他见面了。
分区调查,在弃尸现场附近开展地毯式走访调查——初期侦察是基本工作中的基本。
菊田把分散在现场周围的搜查员召集到一起。
“集合……”
在姬川的班组裡,发号施令是他的职责。
姬川刚当上主任那会儿,发号施令时没人理会,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般的经历。从那之后,发号施令的活儿就全部由菊田代劳了。菊田和男巡查部长是一直在玲子身边给予帮助,稍微有些年长的忠实部下,是她最为重要最可信赖的直属部下。
“一课,机搜,在前面排成一列。动作快!”
玲子一言不发地等著伫列排好。
随后进行了便于初期搜查的区域划分。总厅和辖区警署各安排一名人员组成二人组负责一块区域。数了一下搜查员的人数,总厅一课四人,机搜六人,辖区警署——
“辖区警署有十一人。”
玲子告诉姗姗来迟的今泉警部。
“那把你自己也算进去。”
“是。”
玲子走到那名多出来的辖区警署搜查员面前,忽然——
“啊……”
看到那张脸,玲子不禁叫出了声。旁边的菊田朝她这边看过来。
“啊,你……你这家伙!怎麽回事啊?”
菊田用颤抖的手指指著他。
那个搜查员散漫地笑著。
“嗯?啊……唉……”
他吐了吐舌头。
井冈博满是去年年底共事过的一名巡查长,当时为了一起发生在世田穀署辖区内的杀人事件,两人一起展开了搜查行动。年纪上,井冈比玲子大个一两岁。不过,因为所谓的巡查长并不算正式的等级,所以他的地位其实和巡查是一样的。
“等……等一下,你不是在世田穀署麽?”
井冈搔搔头。
“没有啦,四月份我就调到王子署了,然后上个月又调来了这裡。”
原来如此。凸眼龅牙,再加上夸张的招风耳、装腔作势的关西腔,他真是个特徵鲜明的人物。
“怎麽会这麽频繁地调动啊?”
“显然是各署都对我的搜查能力垂涎得很嘛。”
“不可能吧。肯定是你做了让大家讨厌的事情吧。”
“喂,姬川,怎麽这麽吵!”
玲子回头一看,只见拿著夹纸书写板的今泉耸著肩膀,面露不悦。
“对不起……”
玲子振作了精神,又回到伫列裡。井冈见状不禁偷笑,玲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对方却一脸坏相地冲她挤了挤眼。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虽说是巡查长,却总是对玲子说一些没教养的话,最后往往发展成两个人的争吵。人倒是不坏,只是不大适合干员警这一行。
“一区由姬川负责调查401到408号。”
“明白。”
“晓得啦。”
井冈始终是这副腔调。菊田最看不惯这种嬉皮笑脸的人,几次都不爽到想要拳脚相加。井冈作为一名员警也许勉强够格,但其他方面的不足实在是太多了。不知怎麽地,菊田总觉得这次的搜查工作前景堪忧。
分配完工作区域后,十一组总计二十二名搜查员开始分头展开工作。菊田刚要离开,发现井冈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著他。
“喂,我们也出发吧,玲子主任。”
井冈用手搓著脸颊。
“不要随随便便地叫我名字!”
“不行吗?我们都那麽熟了啦。”
“请不要说会引起别人误会的话。”
“啊,请一定带上我呀。”
“你一个人钓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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