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下电话,胜俣心裡稍微痛快了些。
◇
胜俣给田代打了电话,据说对方现在正在高田马场。胜俣告诉他自己马上过去,让他空出时间,田代闻言,回答“四点半可以”。胜俣表示这个时间没问题,请他一定不要爽约。要是让他逃掉就麻烦了,所以胜俣注意尽可能让语气平静一点。
胜俣到达约定好的家庭餐厅时已经是四点二十五分。因为不知道田代长什麽样子,所以胜俣拨了之前的手机号码,然后那个坐在客用沙发上的男人的手机就响了。
胜俣走到田代面前,先是强装出温和的语气:“是……田代智彦先生吗?”
“是的。啊,是胜俣先生吗?你……”
话还没说完,胜俣就已经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把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就是你这个家伙啊。跟我来一下!喂,小姐,这家伙的订位取消了。”
胜俣就这样拖著他出了餐厅,一路走到了停车场。刚从车上下来的情侣用惊讶的眼神看著他们俩,但胜俣毫不在意地继续拖著田代往停车场裡面走去。
“什……什麽啊!这是……”
一副哭脸的田代不断地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像是被胜俣提著往前走去。
到了停车场尽头的围牆边上,胜俣终于放开了田代。
“你听好了,我现在不是在问田代智彦,而是在问一个名叫Danberuti的家伙,所以你也得以这个身份回答我!”
胜俣一把抓住田代的衣襟,把他按到牆上。田代的脸抽搐著,目光涣散,全身僵硬。
“你去参加过‘草莓之夜’那个杀人秀吗?”
田代扭曲著脸哭了起来。
“问你呢,有没有去过?”
“……嗯、呜……”
胜俣仿佛看见了田代小时候的哭脸。
“你要是以为自己什麽都不说就可以平安无事地挨过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你可是确确实实的‘杀人犯同谋’哦!作为共犯,在这个案子裡可是能判刑的。听明白了没?会进局子哦。不过嘛,现在一切都由我裁量,你的事要是不说就这麽过去也行。你看怎麽办吧,是和盘托出呢,还是保持沉默乖乖服刑,你自己决定吧!”
田代一哆嗦,猛地挺直了脊背,然后一点点地滑坐在地上,当场小便失禁。
“妈呀,真噁心,喂……”
胜俣不住后退,躲开水泥地面上那滩不断扩大的黑色。一个三十九岁的大老爷们居然一边吓出了尿,一边抽抽搭搭地哭著,这家伙到底是怎麽想的?为什麽会去看那种杀人秀呢?
“快点告诉我,然后我给你买裤子跟运动衫。”
胜俣点了一支烟,等著田代哭完。一支烟燃尽的时候,田代终于开始一点一点地讲了出来:“一开始,只是……偶然而已……”
据田代说,他偶然发现“草莓之夜”网站是在去年的九月,而第一次实际参加是在十月。
最开始,只是单纯地出于好奇。网上那个真实的杀人影像吸引了他,在“你想亲眼看到这样的画面吗”的消息跳出来后,他半开玩笑地点击了“是”。但是这之后什麽事都没发生,所以他也就大意了,觉得邀请函之类的根本不可能会寄过来。可是——
“大约过了半个月,一个全黑的信封寄到了家裡。邮票什麽的一概没有贴,就只是一个单纯的黑色信封。信封正面,用白色墨水写了‘田代智彦先生亲启’这几个字。背面是和网站上一样的标志,红色的‘草莓之夜’……
“我吓得毛骨悚然。我只不过是看了一下那个网站,然后按了一下按钮而己,那些人居然连我的住址都查出来了。那房子是我刚买的商品房,是我的新家……我觉得非常恐怖,只是这样,我就已经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杀掉了。
“……看了一下信封裡面,就更加可怕了。裡面写著我的出生年月日,还有不知在哪裡拍到的头像。现在的住址就不必说了,连我的籍贯、公司,甚至连妻子和孩子的名字都在上面。信的最后写著:‘请确认以上内容是否有误。如准确无误,即可证实田代智彦先生您本人的身份,完成会员登录。’但是上面并没有写如果有误请与我们联繫之类的话。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威胁吧,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这些资讯,你是逃不掉的,我觉得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信的内容姑且不说,这种做法就已经跟威胁没有什麽区别了。
简单地说,就是在精神上把人逼到绝境,然后使之失去冷静判断的一种做法。用这种手段,如果是普通人,应该很容易就中计了。
胜俣用“然后呢”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大概那之后的第三天,正式的邀请函寄过来了。表演举行的日期是去年的十月十三日,是十月的第二个周日。上面写著新宿区歌舞伎钉的一个位址,时间是下午六点十五分,入场费是十万日元。
“我不得不去,否则自己也会像影像裡那样被杀掉的……我当时是认真地这麽想的。所以,我就想:去吧,总之先去看看,不要跟员警说,一辈子都保持沉默。我打算告诉对方,我只想做这些,然后我就下定了要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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