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松了油门,车速慢了下来,而尾随的车也跟着慢了下来。
“他妈的,他到底想干什么?”朱建文骂道。
再转过一个弯就到家了,如果那辆该死的汽车没有跟着转弯就没有问题了。朱建文这样想着,向右拨转了方向盘。那辆车没有跟来,朱建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刚刚放松了心情,那辆车却又出现在身后,而且正加速向自己冲来。朱建文赶紧猛踩油门,车轮在雪地上打了一个滑,仿佛脱缰的野马往前猛冲。
身后的车加快了速度,一会儿就跟了上来,离他越来越近了。内心的恐惧化作了愤怒,大不了同归于尽,这样想着,他突然之间猛踩刹车,车轮在雪地上发出吱嘎一声尖叫,车轮下积雪四溅。汽车失去了方向,在马路中间转了几个圈,这才停了下来。
尾随的车也跟着突然刹车,在马路中间转圈,并且以一股强大的惯性向朱建文撞来。
那一刻,朱建文万念俱灰。
就在两辆车相隔一米的地方,尾随的车停了下来。
两辆车并排横停在马路上。
朱建文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车前,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浑身颤抖,想启动汽车,可是双手却不听使唤,他向左看看,那个司机一脸杀气,额角上渗出鲜血,正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隔着玻璃朱建文根本不知道他在骂什么。那司机摇下车窗,手指着他让他打开车窗。
不!关好你的门。
一个声音在朱建文心中狂吼着。
司机见朱建文没有动静,又骂了几句,启动了汽车往前行驶。
朱建文又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个司机却把车开到了朱建文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手里拎着汽车的铁锁。他走到朱建文窗前,朝他冷冷地笑着,突然抡起铁锁,朝他的车玻璃猛砸下来。朱建文心慌意乱,匆匆忙忙要发动汽车,可双手还是不听使唤。
铁锁一下一下击打在玻璃上。窗外那人额头上的鲜血流到了脸颊上,使他看上去更加可怖。
铁锁终于在窗玻璃上砸开一个缺口,那人冲朱建文骂道:“操你妈!会不会开车啊?他妈的!”说完,又抡起车锁朝朱建文车上砸了一下,这才满意地扬长而去。
朱建文坐在车上,雪花透过缺口飘落进来,不久便融化在冰冷的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平复过来。
这只是一场误会。
朱建文终于启动了汽车,缓缓地向前开去。到了自家楼下,他的脸上绽出了笑容。家永远是安全的避风港,回到家就意味着安全了。汽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朱建文下车后将车门关好,向电梯间走去。
突然身后又传来一声汽车锁门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寂寥的地下停车场里猛地响起,让他浑身痉挛般颤抖了一下。
家,真的是避风港吗?朱建文还不知道,丁川林就是死在自己家里的。他紧张地向后看看,没什么人。如果真没有人,那个关车门的声音从哪儿来的?朱建文加快脚步,往电梯间冲去。按了“上行方向”之后,他焦急地等待着,电梯从二十八层缓缓下降,他一会看看电梯,一会看看寂静的停车场。
远远的,一个人朝电梯间走来。
他几乎是跑向电梯间的,跑几步还转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那人离电梯间越来越近了。
电梯才运行到十八楼。
朱建文又看了看那人,那人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衣服,是病号服吗?可是病人怎么会穿着病号服回家?
10……9……8……7……6……
电梯到了五楼。
那身病号服越来越近了。
电梯终于到了。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那人却大声叫道:“朱建文,你站住。”
脑门仿佛被人打开了,冷风猛然间灌满了整个神经,朱建文脚步踉跄地冲进电梯间,拼命地按着“关合”的按钮。
身后那人继续呼唤着,呼唤声带着冷笑,充满了冷酷:“朱建文,你等等。不要着急嘛!”
电梯门终于十分不情愿地开始缓缓关上。电梯外,那人跑了过来,脚步声在电梯间里轰轰地响,他迅速跑到电梯间,向电梯伸出了手,只要手插到中间,电梯门就关不上了,朱建文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梯门终于关上了,透过门缝,朱建文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安全了,他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张惨白的脸,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是朱建文已经无心去想。
电梯在十四楼停了下来,那是朱建文住的楼层。他走出电梯,警惕地看看四周,摸出钥匙打开房门,双脚疲软地走进家门,一股温暖的风迎面扑来。
到家了,终于安全了!
他脱下外衣,坐在沙发上回忆着刚才的一幕。那人到底是谁呢?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想着想着,他又突然紧张起来!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难道不知道我住在哪儿吗?他难道不会跟上来吗?
关好你的门,关好你的门……
一股冷汗突然冒了出来。
刚才竟然忘记关门了!
朱建文腾地站起来跑向门口,门果然虚掩着,他赶紧将门关上。
可是,门没有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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