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穿着那身病号服,朱建文肯定想不到冷建国是个病人!他更想不通的是,冷建国十年不见,却突然在一个寒冷的雪夜,跑到自己面前,声嘶力竭地喊着:“救救我!”
当时冷建国一头冲进房间,回身重重地将门关上,接着一把抓住朱建文,直视着他的眼睛,哀求道:“朱建文,你要救救我!”
朱建文被他吓呆了,愣怔了一会儿,认出是昔日同事,便把冷建国让进门,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小心翼翼又满怀愧疚地问道:“老冷啊,你这十多年到哪儿去啦?也不跟大伙儿说一下?”
冷建国却不回答朱建文的问题,紧张地打量着房间,然后哀求道:“救救我!”
“怎么了?”
“他们要杀我。”
“谁?”
“每个人都想杀我!”
朱建文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心直钻到心里,大勇和冯敬已经死了,现在杀手难道又要干掉冷建国了?难道凡是当过记者的人,都不能逃脱一死吗?他禁不住打个寒颤,问道:“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犯错误了啊!”
“你什么时候犯错误了?”
“昨天啊,我迟到了!”
这时,朱建文才意识到冷建国疯了,他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他犯的错误是十年前的事了,但是在冷建国的记忆里却是在昨天。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你?”
“我听到了。有人说,那个记者太不老实了,该让他永远闭嘴了。”冷建国一边说着,一边惊恐地打量着房间。他的眼神空洞洞的,焦点没有落在任何一件家具上,仿佛看到了空气中游荡的一个个孤魂野鬼,这让朱建文不寒而栗,他干咳几声,打断了冷建国狐疑的搜索,问道:“这些年,你都在哪儿?”
冷建国再次惊恐地哀求着:“朱建文,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怎么救你?”
“你……你……你救救我……你帮我写检讨……你给我求情……”
“好好好,我一定帮你。”
“你跟他们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说。”
“好的,好的,”朱建文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
现在他开着车,想着刚才冷建国那副惊恐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那么一件小事,怎么会把一个人刺激成这个样子?冷建国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太差了?可是想想自己,他又实在能体会到冷建国心中的苦,兔死狐悲,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冷建国在朱建文家坐了一会儿之后,又突然站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回去,不能被他们发现,否则他们会杀了我喂狗!”
朱建文巴不得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他问冷建国住在哪儿,冷建国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最后朱建文意识到,冷建国应该是在康宁医院!他开车将冷建国送到医院大门口后,冷建国执意不让他在医院门口停车,他伸出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说道:“别被他们发现!”
朱建文无奈地笑笑,将车开到医院的篱笆墙下。看着冷建国走进了医院大门,他这才重新上路驱车回家。
忙活了大半夜,朱建文已经犯困了。可是走到家门口时,他一个激灵困意顿消。
关好你的门!
那个咒语又在耳边响起。
但是房门却开着。
他记得自己是关好了门才离开的,难道是记错了?又或者是遭贼了?如果真的只是遭贼就好了。他脑海里浮现出那根血淋淋的舌头和喉管,还有那张诅咒一般的字条:关好你的门!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家门,随手将门关上,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门旁有一把铁质的雨伞,他随手拿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客厅还是像走之前一样,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穿过屋内走廊,将每个房间的门都打开,将每个房间的灯都点亮,甚至厕所也不放过……什么异常都没有!
这让朱建文越发感到恐惧!如果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那就证明是小偷来过!如果是小偷来过,那该多好!他的目光停留在卧室内一排衣柜上,衣柜足够高,也足够宽,足以装下好几个人!
他冲着衣柜大喊一声:“出来!”
根本没人回应,朱建文的喊声在静谧的夜里异样诡秘,他自己都被这声大叫吓坏了。他缓缓地走到衣柜前,右手举伞,左手一下子把门拉开,右手的伞急如星雨地打下去,衣服掉了满地。
他又打开另外几扇门,把所有的衣服都打落在地,确定没有藏人这才长长地喘口气,将伞丢到了床边。可是心情刚刚平复,门铃声又急骤地响起来,他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个时候,谁会上门呢?那根血淋淋的舌头再次浮现到脑海里。
他操起铁伞走到门前,问道:“谁啊?”
门外没人说话,但是门铃声还在继续响着。
朱建文牢牢地拿着伞,眼睛凑近猫眼往外看。
门前走廊空无一人!
难道是幻听?
朱建文刚想转身,门铃声突然再次大作!
他猛地凑近猫眼,待看清楚来人,才又叹口气,咕哝道:“今晚上事情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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