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走出十几里路后,那疯女子往地上一赖便再不肯走。她说累了走不动了,然后又说她爹说过,让她不要跟不认识的人瞎跑,特别是不认识的男人。所以任凭诱骗恐吓,她就是不挪地儿。齐君元此时心中正好有太多谜团未解,需要询问和思考,便索性带大家在小道旁边找个还算隐蔽安全的地方暂时休息下。
何从去
歇下来后,齐君元先是打量了一下与哑巴交手的那个汉子。这人年龄应该比自己稍大,面容清秀,略有髭须。一副道人的穿着打扮,这与他所带渔鼓较为相称。但作为一个刺客来说,这打扮和渔鼓都显得过于显眼,容易被人留眼(注意、难忘)。
“好个‘石破天惊’!而且还在其外段加了‘百回括’,可将收入的物件重新射回。”齐君元由衷地赞一句。
所谓的“石破天惊”就是那汉子手中的渔鼓,外观上这做得和竹筒相仿,涂上漆水很难辨出这是精钢之物。构造设计巧妙之极,敲击底部仍可正常发出鼓音。而实际上这已然是一件以精钢特制的霸道暗器,其中暗藏的七块“天惊牌”。“天惊牌”形如削边铜镜,精钢为体,“裂金魔石”为沿。
在《异开物》中曾有关于“裂金磨石”的记载,据说硬度还在钢铁之上,可划瓷立开、划石立断。后人推测可能是类似金刚石的物质,所以飞出时可见边沿炫光。
“天惊牌”在筒中弦簧的带动下,大力激射而出,势比巨弩强弓,可破石断木,硬盾重甲都不能阻挡。
而外加的“百回括”则是巧力压簧设置,有多个储力机栝存在。收入物件时将弦簧压缩储力,同时物件定位。大物件由多个压簧机栝一起作用,小物件单个压簧机栝独自作用。然后触脱弦扣即可射出。
“好眼力,好耳力,只凭外观和使用时的声响,就判断出我这是加了‘百回扣’的‘石破天惊’。其实你的‘渭水竿’更厉害,只是你未展示它的真正威力。”那道人打扮的汉子回赞道。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刚才是由“渭水竿”认出齐君元也是离恨谷刺客的。认出之后他本来已经准备出面阻止双方冲突,但才说出“等等”,就遭到哑巴的连续攻击,之后再无暇说出半个字来。
“你应该是技出妙成阁的谷客,但所学技艺已达谷生境界,很难得呀。”齐君元再赞一句。
“不,这一点你却说错了。我是谷生而不是谷客,姓裴名盛,隐号‘锐凿’,伏波于川东毛林寨。最近接到‘露芒笺’,让东行至楚地古马岭,等候行芒召唤。”裴盛纠正了齐君元的判断。
裴盛的这种说法让齐君元心中满是怀疑,因为他在离恨谷妙成阁从没有见过这个裴盛。也就在此时,齐君元发现裴盛的那对简板缩短了。大部分没入衣袖之中,只余下半尺左右,应该是某种装置将其收了进去。再仔细看,发现裴盛根本就没有左手,左臂秃秃齐腕而断。是以特别装置将钢制的简板安装在左臂上,然后利用小臂的扭转和手肘的伸曲来实现伸缩和开合。也就是说,这简板替代了他左手的功能,但并非完全替代,只相当于直直不能曲折的两根手指。裴盛以道人打扮出刺活,其意正是想以长袖道袍来掩藏这种装置。
看到了断臂,齐君元知道裴盛应该没有说谎,他的确可能是谷生。只是像这种原先就身体存在缺陷或者在行动中身体受损的谷生是不能留在离恨谷中的,只能安排其伏波于其他地方静候指令,就和哑巴的情况一样。
“你又是如何认定是我放的火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钩子扣住我?”唐三娘很有些不服气。
“这样大一个火球,要想从不问源馆那些高手身后发出,之前又不被他们发现,距离肯定拉开很远。而当时在那荒郊野外,能发出这样大火球的现成工具只有你的扁担。扁担横搁合适位置,一头挂绳兜系火球,另外一头挂绳下拉,火球就可以被远远抛出。这和攻城抛石车的道理是一样的。”齐君元分析得一点没错,因为这类技巧正好是在他最擅长的专业范围内。而唐三娘能这样使用,肯定是她在求技、求释恨时,学过一些工器属的技艺。
“只有这点吗?”唐三娘又问。
“当然不止。就你这白肤嫰颜的模样,试问有哪个走街串巷卖面食的挑担娘子可以长成这样的?还有火场中焦尸遍地,形态恐怖,但是你却在深夜之中独自挑担进入且毫无惧色。如果是一般的挑担娘子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担子一扔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另外,还有一个细节,一般挑担子卖面食的都会将料箱放在身前,火炉放在身后。这是怕火炉在前面会碰烫到过路人,也是因为火炉的烟灰是随着行走方向往后飞扬的,放在前面,挑担人会被熏呛。而你不同,这是因为你的炉子有其他作用。”
“就你刚才所说,似乎除了工器属技艺外,还兼修过玄计属、行毒属的技艺。”唐三娘也非易与之辈,从齐君元几句话里便掏出些他的底料来。
“先别管我学的什么,说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就将我们当做刺标了。”
“是这样,我是在古马岭遇到那敲渔鼓的,他当时在我摊子上吃面,摆出了‘望海寻’的暗号,于是我们相认聚到一起。但我也和他一样,是在等过芒召唤。”唐三娘话说得很爽快,想都不用想,好像是排练过好多遍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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