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梁这人真不咋地,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祸没少闯了,看我爸妈对我的态度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可老梁唯一和我不一样,也是比我强的就是他很孝顺,很孝顺很孝顺,而梁婶儿和梁叔也从来不会介意他闯祸,因为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疯,一旦回家就立刻变成了乖宝宝。
或许就是因为这段我所不知的经历吧?老梁不是老梁,可老梁又是老梁,他代替那个死去的小娃娃活着,这二十多年一直很好的扮演着一个儿子的角色,也陪在我身边守着我。
可越是这样,我越无法理解,老梁死了,离开了我,现在追随包倩倩而去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何不跟我一起反抗?为何不站到我身后?那份一直守在我身边的毅力呢?难道十鬼之中,唯一愿意誓死守着我的只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小九吗?
“乐子,你也别想太多了。”梁叔见我有些出神,就招呼了我一声,说道,“这个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太较真就没法活了,人嘛,生死有命,逝者已矣,活着的还要继续活着。”
我抬头看了梁叔一眼,心里很是沉重,有些不甘心的抱怨老梁,也很同情老梁,这二十多年他活的是有多累?
梁叔见我没说话,便也不继续劝我了,等梁婶儿做熟了饭,就招呼我进屋了。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吃东西,反正喝了很多的酒,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包子守在我床边,见我醒了,就立刻扶我起来,问我,“头疼不?”
我甩了甩头,有些发懵,便问包子,“梁叔呢?”
“他一早布置好了灵棚,在外面守灵呢!村里不少人来祭拜过了,还有你父母也来过了,但是看你在睡觉,就没喊你。”包子悻悻的说着。
听她提起我爸妈,我无奈的挠了挠头,说,“他们一定没说我的好话吧?”
包子闻言,点了点头,提醒我,“梁子叔的爸妈对外说他是出车祸没的,你不要说漏嘴了。”
我点头,也就起身了,出去洗了把脸,就和梁叔一起去守灵了。
小农村死了人,有没有亲戚街坊之间多少都会吊唁一下,不过梁子那么年轻,辈分又小,所以前来吊唁的人很少,到傍晚的时候就没人了。
见我一直守在灵棚里,梁叔就劝我回家看看,说是我爷爷病了,昨晚心焦也没来得及跟我说。
我这种人从小到大没心没肺惯了,其实听到老爷子病了这种消息,我并没有很吃惊,一来人上了年纪难免有些灾病,二来如果我没猜错,我奶奶的魂还在那个家里,整天和一个鬼待在一起,不病才怪。
心里并不是很想回家,但梁叔跟我说了这事儿,我要是硬不回去显得也不好,所以晚上在梁叔家吃了饭,我就出门了,打算回家打个晃。
只不过,我还没有进家门,老远就看我家门口蹲着一个人,到了近前,我才看清这人穿着一身破棉衣棉裤,蓬头垢面的,不就是我家那鬼老太太么?
可我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她不是这模样儿啊,这咋又成这落魄样儿了?
我这纯属是见鬼见多了,也不害怕了,见老太太蹲在门口,我就凑过去蹲她身边儿了,然后探头瞅了瞅,那鬼老太太的眼睛又成那空洞洞的惊悚样儿了,我就纳闷儿了,问道,“奶奶,你那新衣服呢?”
这鬼老太太听我跟她说话,这才慢悠悠的扭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抱怨的说,“没了。”
“没了?”我不禁一愣,继续问道,“没了是弄哪儿去了?”
老太太抬头用空洞洞的眼眶看了一下村西,我心头一惊,不解的说,“那口井?可是那井里的鬼不是已经被杀了吗?”
这鬼老太太的神志显然不是很清楚,我这样复杂的问题,她自然是不会回答我的。
这时我家的大门拉开,我爸刚好出门,一眼看到我蹲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板着脸说,“你回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你爷爷病了,既然你回来了,就回屋去看看吧,少说点儿废话,别惹你爷不高兴。”
从小到大,我爸对我都是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过我早就习惯了,听他这么说,我就站起了身,直接问他,“我爷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什么?”果然,我爸顿时怒斥了我一句。
我理所当然的说,“我只是想问问情况。”
之后我爸没说话,冷哼一声,就出门走了。
我看他走远了,这才对蹲在地上的鬼老太太说,“奶奶,你别着急,一会儿我就去老水井那边看看。”
那鬼老太太蹲在地上自然不会搭理我,我也就自顾自的进了院子,直奔我爷爷那屋,我妈见我回家也只是看了我两眼,摇摇头就回自己屋了。
我也没刻意去套近乎,一方面是从小到大这样习惯了,另一方面就是我自己这扫把星一样的体质,我真的很怀疑,在这个家的二十多年,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一直不把我当儿子,所以才没有被我克死。
如果保持距离可以让他们安度晚年,那我宁愿就这样远离这个家。
我就是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人,估计这辈子除了逃避,估计不会端正啥态度了,注定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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