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后面,嘟囔着:“早知道你不认识路,咱问问村长也好啊,你这全凭运气嘛。”
师父也不理我,越走越快,我在后面一溜小跑地跟着。
不多时,我们就出了上沟村,顺着村外的路一直往西走。路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家了,除了月光,能发光的就是我们这两只发出萤火虫般光芒的灯笼了。
渐渐的,脚下的路也不见了,地上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荒草,荒草随着夜风摇曳,呈现出一片荒凉的景象,一看就是这边很少有人经过。
师父走着走着竟突然地停住了,我赶紧紧急刹车,差点就和师父追尾。我抱怨道:“师父你干啥啊,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师父指着前面黑乎乎的大山:“前面就是驻马山,村长说的那座山,就应该是这个。咱们得翻过去。”
我发愁地问:“这也没个路,听村长说好像山还挺高,挺远,咋翻啊?”
师父冲我神秘地一笑,从兜里掏出两张符纸,递给我一张:“放灯笼里烧了。”
我也不知道师父是何用意,就依言照办了。说来奇怪,随着符纸的燃尽,灯笼里的烛火突然大盛,我顿觉周围的光线也亮了起来,到最后竟变得白昼一般。我欣喜地看着周围,觉得太不可思议,往天上看,却还是那轮月亮。
师父解释道:“咱们俩现在的身份是鬼,看到的一切都是以鬼的视角去看的,夜晚就是鬼的世界。”
我说:“咱们这是要打入鬼的内部啊?”
师父接着说:“可以这么说,你得时刻记住,咱们是鬼,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听见没?……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我有点气急败坏:“你不是不让说话吗?”
师父气的直吭叽:“天知道我怎么收了你,成天跟我抬杠。”说着举着灯笼进了大山,我赶紧跟上。
进了山以后,路很不好走,时不时会经过一间间的房子,房子都是破烂不堪,前面能看到有人进进出出。我很想过去问问路,看师父也没那个意思,闷头往前走。我突然地意识到,既然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鬼,那么看见的应该也是鬼,那些房子,必然是山上的孤坟。
我们翻过了一架又一架山梁,终于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个村落。我和师父加快脚步,想去看个究竟。结果到了山脚下,我突然感觉到周围逐渐暗了起来。我急忙看向师父,只见师父举着灯笼正嘟囔着:“这符纸怎么这么快就失效了?”
随即,两只灯笼的烛火又变成了萤火虫,周围立即又回归了黑暗。眼前看哪里是什么村落,分明是一片乱葬岗,坟头密布,连绵起伏。我顿时觉得周身发冷,阴风习习。
我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这老头一千遍,看来这书上学来的本事真是不靠谱。
我赶紧跟师父说:“师父,要不咱回去吧,等明天你再画个靠谱的符纸咱再来。”
师父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来都来了,走。”
说着径直走入乱葬岗。我跟在后面,靠着灯笼的点点星火,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挪。
突然,师父冲我喊了一句:“那边有人,你在原地等我,别乱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师父几个垫步就追了过去,转眼消失在夜幕中。可我分明看见远端同时也窜出几个黑影追着师父下去了。
我提着灯笼,傻傻地呆在了原地。气得直跺脚,心里不断咒骂:“这死老头纯属玩我呢,把我带来他自己跑了,太尼玛不靠谱了。”
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运气。猛听得身后发出一句阴冷的声音:“年轻人,能换个地方坐吗?你坐我家房子了。”
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这一句把我吓得“妈呀”一声往前一窜,趴在了地上。我急回头看,发现我刚才坐的正巧是一个坟包,有个鬼影站在一边,五官清晰,一脸鄙夷。见我离开了,那鬼居然白了我一眼,摇摇晃晃地钻进了坟包。
我爬起来蹲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里突突个不停。随手从地上拎起灯笼,还好,虽然摔了一下,那蜡烛还在亮着。我心里不住念叨,期盼师父快点回来,好早点离开这里。
就在我焦急等待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点声音,若有若无。我赶紧摒住呼吸,侧耳仔细聆听。没错,是有声音,“滴——嗒——滴——嗒”,有节奏的滴嗒声,像是水声,我仰头看了看天,天空月朗星稀,并没有下雨。
我继续听着,同时辨别着声音的来源,嘀嗒声是从乱葬岗的深处传来的。我心里不由一紧,会不会是师父?
我站起身,举着灯笼,一步一步往声音的方向挪去。
随着我的步步深入,嘀嗒声也越来越明显,我循声继续寻找,突然在月光下,我看到了一样东西,差点没喊叫出来。一个比较大的坟包前面,列着一具红色的棺材,不是红木的那种红,也不是红漆的那种红,而是,血一样的红。那棺材被两个木凳悬空架起,通体血红,就像里面装了满满的鲜血。
不得不说,由于最近经常与鬼魂打交道,使我的胆量增大了不少,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我居然没有转身就跑。而且,还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想要把那棺材打开,看看里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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