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很远,中间只停了两次。司机载着他,经过费萨尔清真寺的前门。这座建筑确实让人印象深刻。追踪者询问是否允许拍照,得到许可后,他从车窗里拍了一些。
他们蜿蜒穿行于蓝色区域[29]的高档商业街。第一站停在一家叫作“英国呢”的服装店。
追踪者告诉司机说,自己一个朋友曾经提到这里两天就能做好一件高档的手工西服。司机说确实如此,然后看着自己的美国客人消失在店里。
工作人员殷勤周到,很是热情。追踪者挑了一块精纺羊毛料,深绿色,有一点淡淡的细纹。服务员恭维他很有品位,他笑容满面。量体只花了十五分钟,工作人员让他明天再来,先试一下是否合体。他预存了一笔美元,很受欢迎。离开前,他又问是否可以借用洗手间。
不出所料,洗手间就在商场的后面,需要穿过成捆堆着的面料。洗手间的门旁边还有一扇门,等服务员离开后,他推了一下。门开了,是条小胡同。他关上门,回到隔壁,上了趟洗手间,然后回到店里。服务员领着他走出前门。出租车正等着。
他虽然没有看见,但可以猜得到——他从后面出来之前,司机进过商场查看。服务员告诉司机,他的客人“去后面”了。试衣间也在那个方向。司机点点头,回到车上。
另外一次逗留是在库赫萨尔购物中心,一个主要的地标性建筑。追踪者在这里表示说想喝杯上午的咖啡,然后他被带到了高乐雅咖啡馆。喝过咖啡,他在AM食品店买了些英国巧克力饼干,然后告诉司机,现在可以掉头回塞雷纳了。
到了酒店,他付了司机车费,还给了笔不少的小费,他确信小费不会进到三军情报局的预算里,肯定会落入司机的腰包。一个小时之内就会有一篇全面的报告,英式服装店也会接到电话接受核查。
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他给《华盛顿邮报》编了篇报道。题目叫“令人陶醉的伊斯兰堡清晨之旅”。文字很无聊,永远都不会见之于世。
他没带电脑来。因为他不想自己的硬盘被人卸下来换掉。他用的是塞雷纳的电信室。这份电传被截收复读出来。还是那个待在封闭地下室里的公务员做的,新闻参赞的信件他们都是要复制存档的。
他在酒店的餐厅吃的午餐,然后去前台,说他要散散步。他离开的时候,一个蛮胖的年轻人从大堂沙发上站起身,掐灭了烟,折上报纸,跟在他后面。他比追踪者大约小十岁,不过已经开始发福了。
追踪者年纪是更大一些,但他是海军陆战队员,非常习惯这样的快步行进。才走了两条街,“尾巴”就得一路小跑跟着了。他气喘吁吁,浑身都汗透了。最后“猎物”跟丢了的时候,他想起早上的那份报告。美国人今天第二次出门肯定是去“英国呢”方向的。于是这个警察也朝那个方向走。他忧心忡忡,因为他有个很不体谅人的上司。
他把头伸进裁缝店的大门时,所有的忧虑都一下释然了。是的,那个美国人真的在里面,但他“去后面”了。他在巴基斯坦电信外面闲逛,觉得一个门廊不错,过去靠在了墙上,打开报纸,又把烟点上了。
事实上,追踪者没去试衣间。店员迎接他的时候,他显然因为肚子不舒服而非常窘迫。能用下厕所么?当然。他认得路。
一个外国佬在这里肠胃出状况就和日出一样可以预料。他溜出后门,一路小跑穿过小巷,进入主干道。一辆过路的出租车看见他招手,急忙停在了路边。这是辆真正的出租车,司机就是个简单的讨生活的巴基斯坦人。外国人总是去景点,路途都是比较远的,而且还不认道——那可是美元啊!
追踪者知道他会被绕路,不过这好过浪费气力。二十美元再加上五美元的小费,他就被带到了他想去的地方——粉红色区域两条街道的接合部,就在拉瓦尔品第和军人住宅区的边上。出租车走了。他自己步行走了最后的两百码。
这是座普通的乡间小别墅,虽然不甚奢华,但很整洁。牌匾上用英语和乌尔都语写着:M.A.沙上校。追踪者知道军人都早睡早起。他敲了敲门。屋里响起踢里趿拉的脚步声。门开了,不过只开了几英寸,里面很黑。一张黝黑的脸,有些憔悴,不过曾经肯定很漂亮。沙太太?他们家不是很富裕,没有女仆。
“下午好,夫人。我来找阿里・沙上校,想和他聊聊。他在家吗?”
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说了句乌尔都语。她转过身,应了一句。门开得大了些,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须发都修剪得很整齐,脸刮得很干净,非常典型的军队风格。中校没有穿军装,换的便服。即便如此,周身上下也散发出自负的气息。不过看到身着黑色外套的美国人时,他是真的很惊讶。
“下午好,先生。我能有幸和阿里・沙上校讲话吗?”
虽然他还只是名中校,不过阿里・沙不打算反驳。来人所说的要求并没有什么坏处。
“是的,当然可以。”
“真是我的幸运日,先生。我本想打电话的,但我没有您的手机号码。我希望我来的时候您没有不方便。”
“哦,呃,没有,不过,你想……”
“事情是这样的,上校,我的好朋友沙乌卡特将军,昨天晚上晚宴的时候告诉我,您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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