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一摞百元大钞被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在了光滑的长桌上。虽然传教士离他在拉瓦尔品第的老家很远,但他喜欢传统的家具。
优素福已经声明,他必须数一下赎金。贾玛继续把阿拉伯语翻译成索马里语。这是优素福唯一会的语言。奥珀尔把手提箱拎了过来,待在原地,以免还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在两名私人秘书中较为年轻。奥珀尔看见优素福在摸那些成捆的钱,就用索马里语问道:
“需要帮忙吗?”
“埃塞俄比亚狗,”萨塞德人咆哮道,“我自己数!”
他数了两个小时,然后哼了一声。
“我要打个电话。”他说道。贾玛把他的话翻译过去。传教士点点头。优素福从袍子里拿出一部手机,试图打电话。在四面都是砖墙的屋子里,他找不到信号。他被护卫着去到外面露天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个人在打电话。”坦帕的军士长奥德说道。
“截下来。我要知道电话的内容。”追踪者突然说道。
电话传进了加拉阿德那座土坯造的堡垒。电话接通了,声音有些颤抖。通话极其简短。马尔卡那边说了四个字,回答只有两个字。然后电话就断了。
“怎么样?”追踪者问道。
“是索马里语。”
“问国安局。”
差不多一千英里外的马里兰州,一名索马里裔美国人摘下头戴式耳机。
“一个男人说,‘钱已运到’;另外一个回答,‘明晚’。”
坦帕给伦敦的追踪者打电话。
“我们知道那两句话是什么了。”通信监听员告诉他,“他们用的是本地的一个电话网络,叫霍尔姆德。第一个说话的人在马尔卡。我们不知道回答的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别担心,”追踪者想,“我知道。”
第十四章
马尔卡上空的无人机能看见的,伦敦大使馆办公室里的屏幕也能看见。“中校,他们在移动。”声音是从连接坦帕郊外地堡控制中心的通话器中传出来的。那是重新当值的军士长奥德。追踪者正趴在屏幕前打盹,
他猛然惊醒,看了下表。伦敦时间凌晨三点,四周一片漆黑,黎明将至。这会儿马尔卡是早上六点。
之前那架全球鹰燃油耗尽之前,另外一架加满了油、有充足续航时间的全球鹰替换了它。印度洋依旧是漆黑一片。夜色笼罩着马尔卡的大街小巷。沿着索马里海岸,东面的海平面上,有一抹极其微弱的红色,就像是点燃的烟头。
不过传教士房子里的灯早已经亮了。红色的小点四处移动——那是无人机的人体感应器捕捉到的热源。它的摄像头还处于红外模式,这样就可以在黑暗中看见六英里以外的地面上发生着什么。
追踪者看着的时候,随着太阳的升起,天光渐渐放亮。底下远处的红点慢慢变成了黑色的身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三十分钟后,车库的门开了一扇,有辆车开了出来。
不是那辆满是尘土和凹陷的皮卡,而是一款漂亮的丰田陆地巡洋舰,车窗是黑色的。这是索马里最常见的人员和货物的全能型运载工具。从本・拉登第一次抛头露面开始,这就是“基地”组织的车辆首选。追踪者知道,这辆车能坐十个人。
四千英里之外,伦敦和弗罗里达的观众看见八个黑色的人影登上了那辆越野车。不过他们距离不够近,看不见前排坐着的是两名巴基斯坦保镖。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全副武装。
他们后面坐着传教士,他的索马里秘书贾玛,还有奥珀尔。传教士穿着索马里式的长袍,脑袋也包裹着,完全看不出身形。在他们身后,是另外两个巴基斯坦警卫。这四名警卫是传教士真正信任的人。他们所有人都是传教士在呼罗珊杀手组的时候带过来的。优素福也坐在后面,还有从北方来的那个萨塞德人。
马尔卡时间七点的时候,其他仆人拉开大门,越野车开了出去。追踪者面临困境。真是偷梁换柱吗?目标现在肯定知道无人机就在他脑袋顶上,他还在房子里,准备等无人机盯着别的地方的时候偷偷溜走吗?
“长官?”
坦帕地堡里握着操纵杆的人需要知道怎么做。
“跟着汽车。”追踪者说道。
车子穿过迷宫一样的街道和小巷,朝镇外开去。汽车离开街道,开进了一个巨大的石棉瓦屋顶的仓库,然后就看不见了。
追踪者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惊慌情绪,命令无人机回去盯着传教士的住处。房子和院子都静静地待在阴影里。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无人机又回来盯着仓库。二十分钟后,那辆巨大的黑色越野车出现了。它慢慢开回了传教士的住所。
车子肯定开到什么位置的时候摁了下喇叭,有个仆人从房子里出来,打开了门。丰田车开了进去,停住了。没有人下车。为什么?追踪者想。然后他明白了:没有人下车,因为除了司机,车上没有别人。
“回去仓库那儿,快!”他给军士长奥德下命令。佛罗里达的操控员立刻反应,调宽了摄像头的视野,从近景换成了广角。虽然景物的细节呈现有些减弱,但整个城镇都在视野之中了。他们改得时间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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