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三年的态势,那三年我们不断地出口粮食换取黄金和设备,最可气的还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对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援助大量的粮食。但我们的百姓呢,却是饿死的成千上万,比战争年间死亡总数还要多,哎,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正因为如此,本来国际红十字会和美国本来都决定为我国捐助的粮食也戛然而止了,就在那样的年代,我的二大爷被派去守仓库。看守仓库是个肥差,因为虽然不敢光明正大的贪墨却可以偷偷捡一些,这一点就熬成米汤,喝下去起码能缓一阵。
为了防止有人来抢粮食,上面把粮食分开藏放,其中就有这个防空洞。而门外也没光明长大的放许多哨兵什么的,每次就一两个人轮流看守,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这就更给爷爷提供了便利条件。据说这个防空洞内死过人,而且是死过很多人,是四几年大饥荒的时候跑到里面等死的,但在那个红色信仰的年代,这种牛鬼蛇神是要被打碎的。
故此二大爷根本不信这些,而且有枪在手自然是胆气十足,结果守了没几天,就有个现行犯被抓了出来,是跟二大爷换岗的那人,说粮食少了一袋。那人自然是不承认了,不管怎么拷打诱导他坚称自己没拿,去他家搜也没搜到,于是此事作罢那人被关进了监狱,后来还为了这个吃了枪子儿。再到了后来,粮食又少了许多,于是又揪出来一个人,但这人也说粮食不是他偷的,防空洞内另有他人。于是到了晚上便没人再敢值夜了,人云亦云的奔走相告说防空洞内闹鬼,传到最后五花八门什么版本都有,便令人更加恐慌了。
领导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相信党的纯洁性,于是宣布谁要敢来值夜就能推荐入党,还说如果值夜每月发半袋粮食。这下不少人都心动了,但此时还没轮上最早的一批看守者年纪最小的二大爷,二大爷仍是负责白天看管,晚上则是由其他藏粮地的一个看守来负责。
第二天转过天来,二大爷来接班的时候,发现那人不见了,而防空洞的大门半掩着,门上的锁扔在地下。二大爷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第一反应就是那人监守自盗,拿了粮食跑了,毕竟不熟悉,那人什么性格秉性都说不清楚。
二大爷拿了枪就下到防空洞里,想看看到底丢了多少粮食,毕竟是大白天的,也就胆子壮了些,认为还能白天闹鬼不成。寻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刚要出去就听到黑暗的角落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二大爷用手电筒照了过去,黑乎乎的一片啥也看不清楚。
二大爷拉上枪栓,心中七上八下砰砰乱跳,慢慢走过去一看赫然发现地上竟然有一具新鲜的白骨。二大爷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给炸开了,这人不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可是刚死的人怎么就变成一具骷髅架子了呢,而且皮肉竟然刮得如此干净,一点残渣都不剩。仔细看去,那白骨上竟然还有些许牙印,这白骨竟然是被啃食的干干净净的!
二大爷站在那里,不敢动弹,准确的说当时腿肚子转了筋已经走不动了。只听吱呀一声,本来被二大爷敞开的大门又如最初发现的时候一样,呈半掩状,好似门外有什么人关闭了大门。外面的阳光一下子被逼成了一道狭小的光线,二大爷则笼罩在黑岩当中,身旁也只剩下那束单薄的手电光线,那手电光线孤独而无助,好像随时都会被黑暗所吞噬一般。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二大爷撒腿就往外跑,只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可是根本没空也没勇气回头看,就在这时候二大爷的脚踝处被拉了一下,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手电筒被摔出去好远,手中只剩下那支膛线都磨平了的步枪。
二大爷大声呼喊,但因为这个防空洞在当时来说位置很偏僻,所以根本没人能听到。二大爷灵机一动,放了枪,枪声要比人喊的声音大得多,毕竟是白天应该会有人听到的。而借着枪火和摔出去手电筒的余光,二大爷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肚子胀起,四肢消瘦的饿鬼在朝自己而来,第一只扑在身上后随即扑来了第二只,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饿鬼扑了过来,在二大爷的脸上身上不停的撕咬。那一刻时间过得这么漫长,二大爷刚开始还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慢慢的整个身体也都麻木了,再也不感到疼了,二大爷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肉在被一块块儿的撕扯掉。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刚才那具白骨正是晚上守夜的人的骨头,他竟然被活活的吃掉了!
万幸的是二大爷刚才开的那一枪,的确有附近的人听到了枪响,又去报了案,随即众人联想到这一片藏粮的防空洞便匆匆赶了过去。当打开防空洞大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防空洞内除了粮食只躺着浑身是血的二大爷,而在二大爷的身边则是一具啃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其他的则什么也没有。那具白骨究竟是不是昨晚的看守,在那个刑侦技术不发达的时代很难辨别出来,只能通过牙齿暂时认定就是跟二大爷轮班的看守。
二大爷被抬了回去,此时他已经神志恍惚了,后来又发起了高烧,但万幸那些看似被咬伤的痕迹并没有发炎。有单位的领导送来了一袋大米作为慰问,后来又送了几次,让一家都平稳度过了青黄不接的那段饥荒时期。而防空洞的那些粮食也被转移走了,谁都闭口不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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