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南狠狠地踢了胖猴一脚。
月光照在地上抱着头的男子身上,男子抬起双手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我刚才出现了幻觉,好像有个小孩子说我吃了他的脑浆……”
他的手指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胖猴又忍不住开口了:“拜托!人民警察同志,那不是幻觉,那是你撞鬼了!”
是的,这两个半夜里潜进义庄的男子正是田华口中的两位年轻警察。
穿皮鞋,眉毛短粗的那个叫李小虎,刚才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和胖猴瞿南互通姓名,达成了共识。穿运动鞋,撞着鬼的这个红脸膛汉子,叫袁锋锐。
这会儿的袁锋锐还在嘴硬:“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真的该休息几天了……”
胖猴和瞿南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李小虎苦笑了一下,对袁锋锐说:“锋锐,你不要不相信,可能……真的有那些东西吧?”
袁锋锐抬起头正要说话,靠着棺材打盹的梅德醒了。
不,不是醒了,而是另外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对屋里的几个人视若无睹,直挺挺的就冲着窗户走去,似乎窗外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几个人来不及说话,盯着梅德的一举一动。
梅德走到窗前,直挺挺地伸出双臂一砸——哗啦一声,窗户的玻璃碎了。
胖子小声嘟囔:“这家伙胳膊是铁做的啊!”瞿南瞪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梅德的力道大得惊人,连窗棂都被他打断了,梅德一个纵身,像一只敏捷的猫一般,从窗户的破口处跳出去,窗口残存的木头上,挂着一片血肉和梅德衣服上的布条。
几人互看一眼,一起冲到窗前向外看去。
惨白的月光下,梅德就像一只敏捷的大型猫科动物,几个纵跃就跑得远了。
胖猴反应最为灵敏,伸出一只胳膊在窗户上比划了一下,骂了一声:“操”,扭头向门口跑去。
瞿南紧跟在他的后面,扭头招呼两个警察:“快跟上!”
李小虎单腿踹出,稀里哗啦一阵乱响,窗户上残存的木窗和玻璃被这一脚扫得片甲不存。
李小虎退后两步,一跃而出,袁锋锐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跳出去。
明亮的月光下,四个人追逐着前面的影子,呼哧带喘跑得飞快。不知什么时候,梅德的手里多出了一把镐头,守夜人单手提着镐头,蓬乱的头发迎风飞舞,直冲冲的向着村里的鱼塘跑去。
“这小子是梦游去偷鱼啊?”胖猴一边呼呼地喘着气,一边耍着贫嘴。
“咱给他来个黑吃黑。”李小虎跑得轻松,嘴角边带着笑打趣道。
胖猴睁大眼睛,故作惊讶地嚷着:“人民警察也开玩笑啊!还黑吃黑?”
难得遇到一个肯和他贫嘴的对手,胖猴对李小虎的观感顿时好了几分。正要再贫几句呢,只听得瞿南低喝一声:“不好!”
梅德已经跑到池塘冰面上,手中的镐头高高抡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哐啷!”
冻得厚厚实实的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只听得扑通一声,守夜人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几人大叫不好,快马加鞭地跑过去时,冰面已经愈合如初,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透明的冰面下,梅德的尸体毛发蓬松,狰狞的面孔带着惊恐之色望着天空,像一只被封在琥珀里张牙舞爪的蜘蛛。
李小虎捡起梅德丢在一旁的镐头,拼命的向着冰面砸了下去,一下,两下,冰面上只留下浅浅的两道白印。
胖猴有点看不下去:“你小子还警察呢,就这么点熊劲儿?看人家梅德,只一镐头就刨开那么大个窟窿!”
他一把夺过镐头:“看我的!”
推开李小虎,胖猴向手心里吐了口吐沫,嘿吆一声,镐头带着呼呼风声,抡圆了砸向冰面。
当的一声大响,冰面上又增加了一道白印。
李小虎似笑非笑地看了胖猴一眼。
瞿南悄悄在胖猴屁股上踹了一脚。
让你小子嘴上没把门的,丢人了吧!
隔着厚厚的冰层,梅德阴森森的面孔上,嘴角弯起一个奇怪的弧度,看起来像是一丝诡异的笑意。
沙沙……沙沙……
身后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几人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面色青白,脚下滴答着鲜血的二妞!
额头上开着一条缝,正不停地涌出红白相间的鲜血和脑浆,用手指沾着,就像舔果酱一样舔食脑浆的颜宝豆!
他们的身后,一个老太太跟着个老头儿,正驱赶着一大群黑压压的鸡,狗,猫,兔,后面飞着成群结队的鸟儿,刚才那沙沙的声音,就是这些死去多时的动物走路时传出来的。
这是半夜来赶集吗?
瞿南不禁想起了一句很老的歌词:猪呀羊呀送到哪里去?送给那亲人解放军……
我们也不是解放军呀,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胖猴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张得能放下一颗鸡蛋。不过这厮的心理素质足够好,立即就合上了嘴,眼睛却斜睨向袁锋锐:“你是不是又觉得工作压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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