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岭?听到名字不禁疑惑,记忆中在后山没有看见疗养院。
到达后山时,天气略微阴沉,云层遮住了太阳,风吹过,心底有些发寒。对后山的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吴泉的死亡,手中持刀的感触分外清晰,现实却是连发生了什么都无法肯定。
抬头看指示牌惊觉自己竟站在分岔路口,一方是通往后山深处的小路,另一方则是返回后山停车场。相同的景象再次出现的面前,下意识地拉了拉衣服,扭头打量四周。没有可疑的视线,也并非静谧到不安,三名旅客说笑着从我身边走过,朝山里走去。
我偏头望着前往停车场的方向,犹豫了会儿,鼓起勇气走了过去。路很窄,地面覆盖了少量青苔,突出的鹅卵石踩上去滑滑的。挡住光线的茂密树林,虫鸣鸟叫,环境似曾相识。
我走的不快,每走一会儿就会停下来看看周围的景色,倘若吴泉的死亡只是个噩梦,为何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
走到路边专供休憩的草棚,焦虑急剧增加,危险信号在脑中叫嚣。我哆嗦着走进草棚,反复在草棚里走动。不会有错,印象里,我就是在这儿杀死了吴泉。
深深地呼吸,我拽住衣角,不停地对自己说没事,别怕。随后缓慢移动到草棚边缘,探出头望向山坡下,山下巨大的枯枝与记忆完全吻合,可枯枝上本应挂着吴泉的尸体不见踪影。
稍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或许我没有杀人,可能是我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一定是这样的,我不可能杀人,不是我。
往后退了两步,脚下踩到奇怪的硬物,顶住鞋跟踩不平稳。我移开脚,弯腰看去,土下露出些许红色,看起来有点像块红色的石头。
指尖轻轻拨开上面的泥土,石块显露,打磨光滑的红石嵌入金色花纹的金属框架,就样式看来估计是戒指之类的小物品。物品主人的品位不敢恭维,怎么看怎么觉得恶俗,颇像炫耀富裕的粗的镶嵌红宝石的金戒指。
我笑了笑,正准备走,无意间瞅到金色花纹旁露出了另外的颜色,那种类似皮肤的色彩透出一股令人害怕的寒意。我蹲在红石旁,挣扎许久,伸手抓住石头边缘向上提。
力气用的不大,埋在土下的物体体积也小,轻而易举地就顺着手臂的上抬来到我跟前。
挂在嘴角的笑容瞬间消散,惊恐占据了所有思维,扬手把手里的物体丢下山,拿出纸巾一遍遍地擦手。
我站起身,挪向草棚边,山坡下,丢下去的物体已滚落至某处看不见的地方。我缓了口气,将挎包紧紧抱在怀中,闭上眼,努力地忘记方才所见。
吴泉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我只不过是在某个草棚里发现了一个也许是手指的东西,碰巧上面戴着一枚类似吴泉曾有的恶俗的金戒指的物品罢了。
何芸,别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不用紧张,你什么都没有做,这些与你无关,要忘记。这是梦,醒来就好了。
突然传来的铃声打断了自我催眠,吓得一身冷汗,脚一颤,险些站不稳。我睁开眼,挎包中的手机响个不停,来电显示上是于岑的名字。
“于医生,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我在后山,还没到疗养院。”平静了下心情,我尽可能用正常语速说道。
电话接通,手机那端明显轻松了些:“你迟迟没到,我担心你找不到路,想打个电话问问,结果山里信号不好,老是打不通。”
“这么说来,我还真找不到绿岭疗养院,后山有疗养院么?”我问。
“绿岭荒废很久了,知道的人不多。我简单给你说下方位,有什么事见面再详谈。”
“荒废?那你……”
话虽没说完,于岑似乎已明白我想要问什么,她笑了:“以前的同事买了这块地,计划修一家新的疗养院,让我给点参考意见,今天过来商量事情的。你先过来吧,一会儿再说。”
我默默记下于岑所指的路线,离开草棚,前去拆除中的旧疗养院。
绿岭疗养院位处后山相对偏僻的区域,在清静的后山属于更幽静的板块。五层楼的疗养院地理位置倒是不错,视野也算开阔,装潢约莫能看出曾经的繁华,想来当初应该也有一番兴隆的鼎盛景象。
如今的疗养院,外部搭上了脚手架,围着绿色的安全网,为数不多的几名工人在旧楼忙碌。拆了一半的楼房,往日的风光已不再。
见到于岑时,她正站在楼前的空地上,和身旁的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子交谈,简单地作了介绍,那人便离开了。
我低下头,不由叹气,见面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仅仅是极轻地说了句:“今天,小心一点儿。”
于岑皱皱眉,看了看周围,拉着我走到离楼房较远的地方,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她才一脸严肃地问:“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最近发生很多事情感觉非常怪异,说不出哪儿不对,就是觉得心里被逼得难受。”
于岑拉住我的手,声音也放缓了下来:“不急,你慢慢说,说完我们一起想办法。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点点头,此刻我的确需要一个人与我分担这份惶恐,几天来的压力已令思维不时出现混乱,不少时候都分辨不清真实与虚幻。我慢慢地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小心地组织好言语,尽量清楚表达出清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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