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连记忆都触碰不了。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但不知道为何存在,甚至连除了自己的存在外是否还有其他存在也无法确定。不过没有关系,他默默等待鬼压床的结束,那么多次经验让他对这位老朋友都有些习惯了。
窒息感早已浸透了他的意识。太长了,太长了,这一次时间太长了,他一时间有些担心,害怕自己再也无法醒来。这个容器和监牢——或者说是他的身体,假如永远陷入沉睡,那么他的意识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像是铁一样慢慢地腐朽溃烂?
过去多长时间了?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光亮,暗影。
那是什么?房间?林海伸出手,但是没有东西动弹。他只是一团意识罢了。意识怎么能够伸手?
桌子,很乱的桌子,椅子,杂乱地摆放。屏幕,黑色的屏幕。鱼缸,绿色的鱼缸。还有一丝……老鼠屎味。该死,为什么他会闻到老鼠屎味?他只是一团意识,一片思维,他怎么感知得了外界?他的肉体应该还在沉睡,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蓝色的光。
蓝色的光,黄色的跳跃的光,红色舞动的光,还有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浓,越来越亮。整个房间被淹没在光与声的巨浪之中,林海就处于这风暴的中心,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不可阻挡。
热浪越来越强,席卷了一切,把那些椅子、桌子、屏幕还有主机都卷了进去,什么也逃不掉。
鱼缸里空空的,没有鱼,在火焰与浓烟吞没鱼缸之前,林海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空荡荡的鱼缸里,历历可数的涟漪上溅起了水花。
睁开双眼。
数学老师拍了拍林海的背,然后踱步走开。
怎么……又睡过去了?林海直起腰杆。同桌正在纸上飞速演算,看来正在写题。
林海下意识地拿起笔,却难以自制地想起了刚才的梦境。
真的是梦境吗?那么真实,林海知道梦境是怎么样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没有确定的影像与形态,而且光线总是显得很暗,也很少有什么冲击力。可是刚才的梦境却是那样真实,他如同切身经历那场灾难,那火焰,那电光,那震动,还有那鱼缸里的水花,真真切切。鬼压床的同时也会做梦?不可思议。过去的经历中,鬼压床只会造成恐惧的窒息感,最多就是耳鸣,但是梦境是不曾有过的。
似乎是一场因为电力原因引发的大火啊。林海揉揉头,偷偷打开手机看时间。
QQ里有条消息,林海不知不觉地点开来,是信息奥赛群的消息。林海曾经是学校信息奥林匹克竞赛的成员,但后来因为要停课备赛就退出了,反正他实力也差劲得可以。
”谁有机房的钥匙?我的充电宝落在机房了,充了一晚上了,谁帮我拿下吧。“一条信息。
”这种时候谁会想去机房啊……“林海正要熄灭手机屏幕,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机房,充电宝?充了一晚上的移动电池,由于质量问题结果过热爆炸,引燃了干燥的桌面,干燥的桌面渐渐烧到落满灰尘的机箱,还有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危险的电线,更大的火焰腾空而起……林海感觉脊柱上爬满了无数的蚂蚁,阴凉湿滑。
整个学校只有一个地方会有那样浓重的老鼠屎味。
鬼压床中梦境里的那个房间,就是机房!
三 大火
大火从三楼燃起,炽热的火焰中裹挟着滚滚的浓烟,像是膨胀的黑色墨迹般涌出窗口的防盗栏间,一直涌上几十米的高空才变慢慢散去。办公楼外那棵高大的盆架子树宽阔的冠盖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在噼啪的爆响中,星星点点的碎片混杂着火星从外壁上剥离下来,拖着一条条黑烟落到办公楼前的地上。碎裂的玻璃、燃烧的残骸让办公楼前一片狼藉,消防车上人员进进出出,禁戒线外围观的人群人头攒动。
“太恐怖了……”人群议论纷纷。
云梯上的消防员控制喷射的水龙停下了喷射。燃烧的大火绝大多数都已经熄灭,只剩下少数几个源头仍在冒出浓烟,在这时候,消防员会在楼道里扑灭最后的火焰,彻底了结这场大火。
一个老师心有余悸地望着办公楼:“哎呦我当时那叫一个害怕,火呼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根本就进不去,那门被锁上了……”
“大火似乎从三楼的某一个房间燃起,具体原因现在仍不清楚,”一名地方台的记者站在扛着摄影机的摄像师前神态肃穆,“幸运的是,火灾发生后,教职工们试图扑灭火焰的蔓延,尝试没有结果后第一时间进行了紧急疏散,同时向119呼救。十分钟后消防武警官兵立刻抵达了现场,稳住了即将变大的火势。本次事故没有人员伤亡,我们找到了学校的负责人,请他给我们描述一下现场情况。”摄影师把镜头指向了另一个人。
身穿短袖衬衫高腰裤的领导神情悲痛:“是的,没有人员的伤亡,我校一直定时组织消防疏散演练,这项工作功不可没。但是因为火灾而损失掉的文件还有其他资料却是不可估量的……”教导主任看起来为烧掉的月考试卷而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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