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是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周旋嘛,到时候有所转机也未必可知。”老黄自言自语宽慰一番,但终究还是颓废地瘫坐在木墩子上,满面愁容,一声叹息。
子夜,悄无声息。
虽说是久旱逢甘霖,但是颠覆巫山播散雨露的逍遥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份体力活儿。透过主卧洗手间暗黄廊灯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柔软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的这对情侣正在酣眠。
白云飞向内侧躺着梦游九天,手臂依然紧紧搂抱住身边同样赤裸的温热女人,似乎生怕这种滋润心田而极乐感官的幸福会在不经意间成为暂时的片段。仰面而卧被抱着的女人娴静柔美,气息如兰。突然在黑暗中熟睡的女人睁开了双眼,乌仁亮眸辉闪出星频般的纳光!
卓云屏住呼吸倾听良久,她是一个天生机谨的人,现在她确信超剂量安眠药的效力正在得到完全的发挥,不要说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就算是一个神经衰弱的抑郁症患者,此刻除了冬眠般的酣睡也别无选择。
卓云轻轻地拉开放在腰间的手臂坐了起来,为熟睡的男人掖好被角,她无声无息地下了床,穿上一双拖鞋,缓步走进了洗手间。反锁上洗手间的门,卓云打开了灯,刺眼的白光让她产生了瞬间的眩晕,随即她就在盥洗台上方的大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魅惑苗条的裸体。
卓云有点儿自怜地抚摸着身体,光滑紧致而充满了张力的身体在略微清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敏感,她注意到了丰满胸前白皙凝脂般的皮肤上的暗红吻痕与轻微牙印,她很困惑自己怎么就会成为这样一个男人的受虐狂呢?自己过去的选择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即便暂且抛开过去和现在不谈,那么自己对未来的决策是否明智呢?
一想到未来,卓云打了个寒颤,她开始从情爱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不能再犹豫了,时不我待。”卓云告诫着自己,她利落地冲了一个热水澡,擦干身体,走出洗手间。白云飞还在酣睡,孩子般的蜷缩在空调被下。有证据表明,喜欢蜷睡的男人在内心深处没有安全感,这种源自精神或灵魂层面的紧张远远超过了一般意义上女人所说的没有安全感。
内衣不是找不到了就是被撕破了,白云飞这个人疯起来无所顾忌甚至是肆无忌惮,这大概也是一种压力的发泄吧,卓云懒得去衣橱弄出声响,索性不穿内衣,直接穿上了外套走出卧室,轻手关上了卧室门。
夏日的夜空,繁星点点。
卓云驾驶着SUV快速行进在寂寥无人的大街上。
“喂,是陈师傅吧?我已经出门了,大概十五分钟以后到你的小店门口。”卓云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在仪表盘上,此刻她的内心还没有十分的把握,现在还不确定赫赫有名的制印陈师傅最终能否仿制出足以以假乱真的狃兽印章,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何况自己现在所面对的客观形势也没有给自己太多的选择余地。
稀疏的街灯用昏暗的光线笼罩着黑色的柏油路面,一棵棵奇形怪状的行道树飞快地向车后闪去,朦朦胧胧一丛丛的杨树树冠转瞬即逝,仿佛一个个远去的幽灵。
卓云感到后背阵阵发凉,这几年参与盗墓而道听途说的神鬼传奇开始在现实中蔓延,她甚至能够感知到某种影像在SUV的后排座位上若隐若现,一丝细小的声响啃噬着午夜独行女人的敏感神经,这种莫名的恐惧迫使她在左手驾车的同时伸出右手矫正后视镜,而后排座位则用黑洞洞的空间来反馈前者过于紧张的心弦。
“唉!疑神疑鬼的!我可是正宗的无神论者。”卓云安慰着自己,放下心来,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收回到前方。
“喵!”的一声怪叫让卓云头皮发麻,车灯所及的视线里,一只野猫突然从车前蹿过!
瞬间的心跳狂飙让卓云感到窒息,但是她丝毫没有减速,更没有心思停车检视有无撞到动物,自我保护的意识永远高于环境保护或动物福利的觉悟!拐过一个街角,卓云看到了那间不太起眼的小作坊,他妈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陈师傅独自坐在方桌后面,一盏橘红色台灯投射下一道迷离的椭圆形光柱,这种黯淡正好符合卓云现在的心情犹豫、忐忑而又不愿面对阳光。
“东西带来了吗?”陈师傅六十多岁,身材消瘦但不失精干,略显黑红的脸上架着一副高度远视眼镜,学者气息浓郁,一点儿也不像是这间制印作坊的第三代掌门人。“你有多大的把握?”卓云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袋子,小心翼翼地递给陈师傅,“我最多只能给你五个小时。”陈师傅从眼镜的上沿看了看站在方桌对面的女人,接过袋子轻放在桌子上,“你先坐下,我得看看再说。”
卓云坐在方桌前的木凳上,从手包里拿出一叠捆扎整齐的钞票放在台灯下,“陈师傅,这是电话预约的时候说好了的五万元钱,你数数看。假如仿制得足够精美,我会另外给你两万元钱作为封口费,前提是你要保证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对仿制印章的事守口如瓶,一个月,你能办到吗?”
陈师傅没有抬头,他轻轻挥手把那叠钱从台灯下拨到一边,打开黑色袋子,把那枚印章放到台灯下仔细端详。
52书库推荐浏览: 富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