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格勒图冷哼一声,把半截烟头掷到地面用鞋底碾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许老黄也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我没有吭声,觉得这片怅寥的草原也不是我所憧憬的那方净土了,其实人们争来争去的利益还不是过眼云烟?源自骨灰坛深处的寂寥灵魂才是一种真正的永恒。
“云飞,你还是先行一步,把弟兄们带回去安顿好。”青格勒图递给我一个小包,黑色的绒面相当眼熟,“这枚印章还是交给你带走,你这次回去把它交给卓云保管,她不是蒙东集团的人,所以受到的牵绊比较少,把狃兽印章暂存在她的手里比放在你我身边稳妥得多。”
我有点儿犹豫,但还是把印章接过来放到随身挎着的腰包里,“放在你身边不是更安全吗?卓云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自身的安全还要全部依仗社会治安状况,况且她身边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帮助 她,就这么交给她保管,合适吗?”
青格勒图看着我笑了笑,“咱们可不能小看这丫头啊,她的身后可是有更大的靠山呢,这一点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以为上次出事以后她就没有了依靠?现在把印章放在我这里肯定是不妥当的,因为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最近总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刚才姓黄的反常态度再次印证了我的判断。云飞你想想看,老黄的反常发生在印章出现以后,也就是说他的一些变化是与狃兽印章息息相关的。按照道理来说,老黄应该对狃兽印章没太多的兴趣才对,因为这枚印章的作用不在材质,只有落在合适的人的手上才能发挥图腾的作用,这一点老黄自己心知肚明,因此他更愿意通过提供印章信息来换取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不过现在他的态度说明了其背后肯定存在着一派势力,而这派势力是觊觎狃兽印章的。”
“那老黄为什么不直接把印章的信息通知背后的人呢?或者更干脆一点,直接把印章交给背后的势力来换取更大的利益。”我越发困惑,“他没道理恪守诺言啊,而且我觉得他也不是一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人。”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看老黄这个人不可小觑。”青格勒图若有所思,“也许是咱们原来对他太过轻视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老黄的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这家伙想做黄雀也说不定呢!”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干脆别管老黄的意见得了,咱们一起打道回府不就万事大吉了吗?”我有点儿想尽快从这个莽荒之地脱身的强烈欲望,“不能因为他反对撤离就陪着他继续玩啊,我看他这是想拖住我们另有所图。”
“我留下来不是为了尊重他的什么意见,而是因为现在老黄和他身后的势力在暗处,你我在明处,这一点对咱们相当不利,你我甚至不知道老黄目前到底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假如就这么直接返回查干浩特镇,就势必会把问题带回到蒙东集团。你也知道,集团内部也很复杂,当地还有黑恶势力觊觎集团利益,我们回去以后心里更加没底。我看倒不如就依照老黄的想法留下来,看看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一旦发现了老黄和他背后势力的真实意图和打算,咱们也就可以有针对性地予以反制了。”
青格勒图站起身,“云飞,我觉得老黄未必就是为了狃兽印章而拖住我,这背后有事。为了稳妥起见,你现在就出发与卓云会合,然后等着我的消息相机而动。依我看,老黄背后的黑恶势力有张阳的影子,你回去告诉卓云,彻底解决张阳问题的时候应该快到了。”
我没有言语,也没有携带过多的行李物品,甚至没有返回营地向老黄辞行就独自驾车南返,留下了青格勒图一个人来面对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就在我南返的同时,老黄独自站在帐篷外面的高坡上看着我绝尘而去,他的眉头渐次舒展开,再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
情报分析会结束以后,张阳感到有些疲惫,他拿着一摞文件回到办公室,陷坐在松软的会客沙发上看材料.没过多久,一阵阵的倦意袭来,张阳把头后仰,枕在沙发背上,右手按摩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是啊,最近确实有点儿忙乱,总部的朋友不止一次地暗示着善意的提醒,说观察到了上层的一些态度变化,希望自己有所警觉,不要因为一些身外物而耽误了前程。不过张阳自己特别清楚,现在有些事情不能不管,否则就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的身后还有大老板盯着呢,命运早就不由自己来掌控了,此刻自己的政治轨迹甚至是生命走向,就犹如漂行在西辽河上的一叶扁舟,只能尽历顺势而为才不会顷刻翻船,想要逆流而上追本溯源是绝无可能的了。
胡思乱想中,张阳的呼吸渐渐和缓了,他的手臂自然垂落在沙发扶手上,朦胧之中进入了梦乡。
大型挖掘设备的柴油机心脏搏动着轰鸣般的噪音,几辆自动卸载的黄沙车轮番抢运着挖掘机刚刚铲捞上来的泥土,熙攘的工人们忙碌地搭建起方墙形制的脚手架,动力滑轮组已经在架上放下了第一根悬挂钢索,汽车的喇叭声与机器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现场组织者不得不拎着扩音器向攒动的人群吼叫指令……霍尔特山南麓缓坡的疑似鲜卑王陵寝故地一派繁忙景象,这种劳动场景在南方都市的楼宇工地习以为常并被证明着房地产市场的“深度繁荣”,但是在一向人迹罕至的霍尔特山附近重现,着实让人看不懂想不通莫非计划给远牧的牛羊打造永久居住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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