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向东慌了,“你们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打死我?”
这时从楼下传来脚步声和男女调笑声,看来真有人准备上楼来风流快活。吴站长用枪口一指,“上楼去,快走!”“小神婆”从背后揪着黄向东,五个人推推搡搡地把他弄到014号房间,反手关上门。
这是个套房,几人进到里屋,由铁柱负责在外屋把风。关上里屋门后,“小神婆”一把将黄向东推倒在床上,撸胳臂挽袖子地说:“老娘平生最他妈的恨汉奸,打他一顿再说!”
吴站长沉着脸,“别急,先让我问几句话,然后你们愿意怎么打都行。”
黄向东怒道:“谁是汉奸?老子每天把脑袋拴在腰上给你们共产党卖命,凭什么说我是汉奸?”
“六指神”咬着牙说:“为了帮你演戏,我们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的山寨全被日本鬼子给平了,现在你居然去当汉奸,帮日本鬼子杀中国人?妈,别跟他废话,先捅他几个窟窿!”手里紧攥着飞镖就要扎。黄向东连忙躲闪,吴站长伸手拦住,“你们先坐下,让我问完了话再说。”“六指神”和“小神婆”极不情愿地坐在沙发上。
黄向东急切地问:“吴站长,到底是咋回事?”
吴站长慢慢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照片扔过去,面无表情,“这话我也正想问你呢。”黄向东连忙拿起照片看,顿时傻了眼,浑身冰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几张黑白照片上都是身穿白大褂、戴白口罩的黄向东手里捏着手术刀,正在切开一个全身赤裸男孩的肚子,旁边有几名医生打扮的人,还站着两个穿日本军服的士兵。黄向东拿照片的手直发抖,小吕黑着脸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黄向东辩解,“吴站长,你可得相信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相信你?”吴站长慢慢站起来,一条腿踩在床上,“相信你用刀子切无辜小孩的肚子也是被逼无奈?”
“六指神”年少气盛,从腰里拔出一支德国勃朗宁手枪,再取出消声器套在枪口上,“吴叔,你非和他讲什么道理?直接把他打死在这里,我们脚底板抹油开溜,等别人发现他的尸体,估计都明天了。”
吴站长叹了口气,说:“‘黑太阳’,你虽然不是情报人员,但能成功地打入731部队,又传递出有价值的情报,救了很多同志,我打心眼里感激你,佩服你!可你居然投靠日本鬼子,成了他们杀人的帮凶,这让我太失望了。”
“我有什么办法!”黄向东再也忍不住,他把照片用力抛向吴站长,红着眼睛叫道,“你了解731部队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吗?那就是个魔窟,住着一群不折不扣的魔鬼!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杀人和研究怎么杀人!每个少佐级别的日本军官必须亲手解剖活人,不然就得被枪毙,那是石井四郎订下的规矩,我不干行吗?你以为我是杀猪匠出身,喜欢用刀子剐人玩?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不是梦到有人用枪指着我的头强迫我解剖别人,就是身份泄露被别人解剖,我过的这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我凭什么为你们卖命?”
小吕说:“你不是为我们卖命,而是为了国家和人民!”
黄向东骂道:“少他妈唱高调!我传情报让你们配合我救那三个女大学生,你们为什么不配合?”
吴站长把照片从地上捡起,“不是我不愿配合,而是很有风险,你仔细想想,如果她们出去后走漏风声,你的身份就会泄露,那损失就大了。”
黄向东低着头,苦笑中带着哭,“三个女大学生,才二十出头,多好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她们吗?因为她长得像桐君。我不想她再惨死在日本鬼子的手术刀下,我想救她。可你知道她最后是怎么死的吗?因为你们不派人营救,我只好制造机会让她们逃跑,可她们不相信我指的那条路,最后还是被日本兵抓住。就在前天晚上,几个日本军官用杀人来赌博取乐,她被人用日本刀砍掉脑袋,还塞上湿泥,她没了头,又走了好几步才倒下……”黄向东说不下去了,恨得用脑袋用力撞墙。
大家都不作声了,过了半晌,小吕问:“吴站长,他说的是真的吗?”
吴站长没说话,算是默认。“六指神”怒道:“吴叔,你不是说这个‘黑太阳’叔叔救很多中国人的命吗?为啥连三个学生姐姐都不救啊?”
“小孩子懂个屁,有取有舍,不能因小失大!”吴站长也生气了。
“六指神”一拳用力砸在桌上,“什么小啊大的?三条人命还算小吗?能救一个是一个,还分什么大小?刚才我们差点儿杀了黄叔叔,他多不容易啊,既然是误会就算了,快让黄叔叔走吧!”
吴站长站起来,轻轻拍了拍黄向东的肩膀,“对不起,我们都错怪你了。但有件事我不想瞒你,在解剖室的那对母子女人叫张萍,男孩叫陈小奇,男孩父亲叫陈志远。”
黄向东疲惫地从床上爬下来,说:“他们的姓名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吴站长似乎有点顾虑,“陈志远是延安情报部第二处主任,也算是我们这些谍报人员的顶头上司。因为妻儿惨死,他已经哭昏过数次,并亲自发布锄奸令,命令中共所有谍报人员全力抓捕你,而且不要活口,就地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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