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经理笑着说:“马老板,啥事啊?”
马连良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牛肉蒸饺,笑问:“今天的饭是哪位吴先生请的客?”
“吴先生?没有什么吴先生啊!”武经理愣了愣。
“老仁义馆伙计说的,说是有位戏班里的吴先生给结了账。”
“你让我想想……现在戏班里有两个姓吴的,一个是演黑头的吴四宝,另一个刚来不到半年,是个跑龙套的。”武经理疑惑地说,忽然又笑了,“跑不了他们俩,反正都是您的戏迷,所以就偷偷帮您垫了呗。您说这帮人也真是的,马老板的身价,拔一根汗毛都比他腰粗,用得着他们给付饭钱吗?”
马连良笑了,“您可别这么讲,现在兵荒马乱,底包角儿赚得又少,他们也不容易。今晚散了戏,您再帮我谢谢他吧。”
武经理连忙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那个店伙计出了门向右拐,附近几间屋都是配角们的扮戏房,伙计走进一间屋,满脸堆笑地问:“请问哪位是吴先生?”
有人问:“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伙计笑着说:“马连良马老板找戏班里姓吴的先生有事。”
屋里的人全来了精神,都看着屋角一个穿便装的光头,纷纷道:“老吴,马老板要找你配戏啦!”
那光头走过来对伙计说:“马老板找我?”两人出了屋,伙计掏出两块钱钞票递给他,“这是马老板给您的。”光头接过钞票,见上面用鲜红的线条画了个圆圈,圈里有三条斜线。他疑惑地问:“马老板给我钱干什么?这钞票上怎么还画着图?我得去问问他。”
伙计马上把钱夺回来,“你们戏班里还有别的姓吴的人吗?”
“有啊,往里走最后一个屋是龙套扮戏房,好像有个姓吴的,怎么你认错人了?”光头疑惑地问。
伙计道着歉说:“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弄错了,马老板说这个吴先生不是光头。”说完径直走开。光头看着伙计的背影,哼了两声转身回屋。
走廊的最里间屋,几个龙套角正在换旗牌官的行头,伙计站在门口说:“请吴先生出来说话。”有个人穿着换了一半的行头走出来,问:“有啥事?”
伙计把钱又递上去,说了和刚才同样的话。这人接过钱,看到上面画的图案,脸色顿时大变,“这钱是马老板交给你的?”
“不是,这是另一个朋友交给你的。”伙计看到他的脸色,就小声说。
这人警觉地问:“是哪个朋友?说姓什么了吗?”
伙计说:“那人说他姓黑,出钱雇我跑腿,说你看了就能明白,还让我不要惊动别人。他说最近犯了点事,前几天在街上被姓延的人追债,还把他老婆打死了,让你帮他想想办法。”
听到伙计的话,这人神情慌乱,忙问:“他想让我怎么帮?”
伙计说:“黑先生怕我认错人,让我问你小名是什么?两个字的。”
这人犹豫片刻,回答:“我的小名叫大嘴。”
伙计笑了,“那没错,就是你了。黑先生说今晚八点半会在上次见面的老地方等你。”说完伙计转身走了。这人把钞票紧紧捏在手里,生怕别人看到。他来到斜对面的茶房,打开茶壶盖用手醮着水洒在脑门儿上,到三楼进了经理办公室,捂着肚子说急性肠炎,要马上去医院看看。武经理批了假,让他找刘管事安排换人。
这人回到扮戏房脱掉行头换上便装,急匆匆地出了戏院后门,叫上一辆黄包车朝西北方向走。车夫按照他指的路来到一处偏僻小巷,这人付完钱下车,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又叫了一辆黄包车,折返往东而去,二十多分钟后来到军官街的凡塔季亚夜总会。
夜总会里仍然有很多红男绿女,都在纸醉金迷地吃喝调笑,乐队在台上演奏着最新的爵士乐曲。一名年轻漂亮的舞女迎上来,挽着这人的胳膊从侧门直接上到二楼,顺着走廊来到一间客房门口,推门进去,里面有个十几岁的大男孩躺在床上,正朝对面墙上一幅“老刀牌”香烟广告中的男人脸上掷飞刀。见两人进来,大男孩连忙坐起身,“吴叔,你怎么来了?”
那舞女关上门,也笑着说:“吴站长,有什么事让你亲自来找我们?”
吴站长问:“‘黑太阳’来了吗?”
“没有啊,他没事不会轻易来这儿吧?”“小神婆”笑着回答。
吴站长脸上变色,想了想,说:“你们两人先从窗户离开,明晚六点钟在江边老地方等我,如果我没准时到就说明出了大事,要马上向铁柱报信。”“六指神”还要问话,吴站长把脸一沉,“少废话,快走!”两人不敢多问,推开房门朝走廊尽头的窗户走去。吴站长来到楼梯往下走,刚下到半层,就发现几个穿黑色西装、手里握枪的人正阴沉沉地看着他们。
他站在楼梯上慢慢往后退,黑衣枪手刚要举枪,吴站长闪电般举枪射击,对面“啊啊”两声惨叫,有人捂着胸口倒地。“小神婆”和“六指神”听到枪声连忙折回身帮忙,吴站长知道肯定中了圈套,他不想两人暴露,于是又掏出一把镜面匣枪左右开弓,打得对面的黑衣枪手抬不起头。吴站长用身体将“六指神”和“小神婆”撞开,大叫道:“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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