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石井四郎最崇拜日本人眼中的军神东乡平八郎,所以称东乡部队。”黄向东毫不犹豫地说。
吴站长点点头,微笑道:“先把面吃了,再过两个小时会对你进行正式考核,先考人名,你准备一下。”
黄向东苦着脸说:“吴站长,吴大爷,你们饶了我吧,我又不是神仙,哪能记得住这么多人名?”
“那就是你的事了,”吴站长收起笑容,“大男人说话算数,既然你答应了做这件事,就得努力做好。两个小时后我来考你三条洋平的亲戚朋友的姓名。对了,从现在开始,你再不能说中国话,只能讲日语,你要锻炼到说梦话都是日语。”
黄向东都快哭了,“这不是难为我吗?”吴站长也不答话,扭头走出门,“咣”的一声铁门关闭,又上了两道锁。
“喂,什么时候让我出去啊?这是监狱吗,连太阳都见不着?为什么还要锁门?”黄向东隔着铁门上的小窗子大叫,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拍了一会儿铁门,见没人理他,只好回来先把面条吃了,然后拿起那个厚本子继续背。
两小时后,进来两个穿灰衣服的人,并不是吴站长和小吕。两人面无表情,像戴了张假面具似的。铁门关上后,两人慢慢坐下,“你叫什么名字?”操的竟是带有日本关西口音的日语。
黄向东立刻明白过来,这就算入戏了。他所工作的哈尔滨开拓医学院有很多日本人,对日本各地的口音他也比较了解,于是也模仿关西口音回答:“我叫三条洋平。”
“你父亲和母亲、儿子的名字?”
“三条木,真由颐子,三条小太郎。”黄向东对这三个名字记得很牢。
“你在日本的住址?”
“日本本州京都市伏见区津谷町二丁目14号。”
“你父亲的第二个弟弟叫什么?”
“三条……淳。”
“你母亲的伯父叫什么?”
“……真由广之。”
“你妻子老家右首边的邻居姓什么?”
“……前……田……”
“你在京都帝国大学的主任老师的女儿叫什么?”
……
“浑蛋,快回答!”
“……吉田幸子!”
“你妻子的舅舅的女婿叫什么名字?”
“啊?她舅舅的女儿结婚了?我怎么不记得……”
“少废话,快说!”
……
“到底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三条洋平?你是冒充的吗?”
“她舅舅的女儿是河尾里子,想起来了,她丈夫叫、叫……叫清田正男!”黄向东欣喜地叫起来,可对方完全没他这么激动,继续问:“你妻子弟弟家养的狗叫什么名字?”
名单上有这个吗,怎么完全没印象?黄向东彻底傻了,嘴一张一合,老半天也没回答出来。那人慢慢拿起厚书,直接翻到某页用手指着,神色平静地说:“那条狗叫八公。”黄向东身体后仰,倒在草垫子上,用中国话大声说:“吴站长,求求你,别再让我背了!”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站起来从腰间取出两条鞭子,用日语大声道:“你是中国人,不是三条洋平!”说完夹头夹脑地朝黄向东猛抽。黄向东猝不及防,脸上身上被抽出好几条血痕,他大怒,吼道:“他妈的,动真格的啊?”扑上去就夺鞭子。
这两人显然会功夫,抬脚把黄向东踢翻在地,冷冷地说:“这只是演习,如果是在日本人面前,你恐怕就得坐老虎凳、钉竹签了!”说完转身离开,铁门上锁。
又过了五天。两个家伙再次光临,手里照旧拎着鞭子。黄向东浑身起鸡皮疙瘩,回答问题的时候还在发抖。这次他一连答对了66个人的名字,却在第67题卡了壳。那题问的是:距离你家最近的电车站街道对面的小酒馆老板娘的情人叫什么?
黄向东没答出来,结果又挨了一顿鞭子,打得他欲哭无泪,伤口火辣辣地疼。代价是记住了那个老板娘的情人叫鬼冢光,一个很令人生厌的名字。黄向东暗骂,还他妈的鬼冢光,怎么不直接叫坟地鬼火?
三条洋平的人物关系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是熟悉他的生活习惯,包括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听什么歌舞,喝什么酒,有什么特殊爱好;对老婆孩子、同事和亲属都是什么态度,喜欢谁,讨厌谁;走路什么姿势,说话时什么腔调、什么眼神;平时怎么笑,怎么打喷嚏,就差学习三条洋平怎样放屁、怎么尿尿了。
接下来开始模仿三条洋平的日本关西口音,尤其是某些关键音节。被日本殖民占领十几年,东北的学校日语成了必修课,很多在东北的中国人、朝鲜人都会一口流利的日语。黄向东更是从十几岁开始就被老娘强制苦学日语,这关倒是不难过。
七天后开始学习三条洋平的专业——微生物学。这东西没办法速成,黄向东只能尽量掌握微生物学中有关细菌种类、形状和培养的知识,尤其是各种对人体有害的细菌和病毒,如鼠疫、天花、痢疾、霍乱、结核、伤寒、炭疽等致病菌。所幸,虽然黄向东在大学里学的是西医和外科专业,但毕竟给开拓医学院微生物教授高宫正树做过四年半助手,对这些细菌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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