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_九方楼兰【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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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双手抱在胸前,嘿嘿冷笑几声,“说得漂亮,想要我们放人,没门儿——这两千多根金条我们要定了。”

  黄向东心里奇怪,那壮汉居然称男孩为“老大”?忽然他发现,男孩抱在胸前的双手竟都生着六根手指!男孩揽着少妇的腰,说:“妈,明天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当然得庆祝,吩咐下去,明天多宰牛羊,大家喝酒赌钱,想怎么乐就怎么乐!”少妇脸上笑开了花。大家轰然附和,个个喜笑颜开。少妇掏出一个黑铁铸的令牌,“把麻将牌押到地牢,好好照顾,千万别饿坏了。”几个蒙面人接过令牌,押着黄向东从大厅角门走出去。穿过后院,借着月光,黄向东见这里地处山腰腹地,到处都是用粗木扎成的帐篷和箭垛,还有箭靶、刀枪架和石锁。后院的边缘处建着几个高高的塔楼,上面有人影来回走动巡视。拐过两道弯,在一处石壁上开凿有山洞,两名壮汉手提风灯把守着铁门。

  蒙面人出示令牌,守门的用钥匙打开铁门,两人押着黄向东穿过甬道,两侧有很多封着铁栅栏门的石室,有的里面还关着人。甬道尽头有个小方桌,墙上挂着马灯,有个老汉在桌旁的木板床上睡觉。蒙面人叫醒老汉,用钥匙把最内侧的一个石室铁门打开,解开黄向东手腕上的绑绳,把他推进石室内再锁好门,对老汉说:“老胡头,这可是‘六指神’和‘小神婆’最看重的人质,值好几千根金条呢,你得精神着点儿,千万别出什么差错,知道吗?”老胡头揉着眼睛连连点头。

  蒙面人走了。黄向东看着简陋的石室,地上铺满厚厚的杂草,旁边有个盛水的瓦罐,角落有供方便用的木桶,此外别无他物。

  老胡头一瘸一拐地送走蒙面人,回来站在铁栅栏门外,好奇地看着黄向东,问:“你是金子打的吗?能值几千根金条?”

  “关你什么事!”黄向东没好气地用日语回答。

  老胡头登时来了劲儿,骂道:“原来是他妈的日本鬼子,我肏你奶奶的!”随手从桌上抄起一碗水,从铁栅栏门的缝隙中用力泼进去。黄向东没躲开,正好洒了满脸,他大骂:“巴嘎雅路,你这个老东西,想死吗?”当然也是用的日语。他已然想通,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得努力装下去,不然前功尽弃,否则刚才开卡车那些人也就白死了。

  老胡头听到“巴嘎雅路”,立刻像触电似的跳起来,骂骂咧咧地从墙角捡起一根木棒,隔着铁栅栏门打黄向东。木棒很短,黄向东左躲右闪,自然打不到。老胡头至少有六十多岁年纪,动作笨拙,他边挥木棒边骂,不小心用力过猛,脚下打滑摔了一跤,嘴唇都磕破了。

  黄向东索性哈哈大笑,“你这个笨蛋,你去死吧。”他心想,反正我扮演的是三条洋平,你们恨就恨他吧,和我无关。老胡头气得呼呼直喘,掏钥匙就要开门,忽然又停住了,指着黄向东笑道:“你这个日本鬼子真他妈狡猾,想骗我开门,你好逃走是不是?想得美,我才不上你的狗当!”说完坐在床边,从桌上的大碗里抓起一块酱肘子,咬了两口。

  这下可把黄向东馋坏了,不知为什么,吴站长没给他吃晚饭就出发了,到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他又困又饿,肚子开始咕咕乱叫。老胡头停住动作,听了一会儿,咧嘴笑了,“你个狗日的,想吃肉是不是?”他走到栅栏门前,捧着大碗,一口一口地撕咬酱肘子,又抄起系在腰间的酒壶咕咚咕咚地喝。

  肉香和酒气把黄向东熏得直吞馋涎,他用中日混杂的协和语说:“老头,你的给我酒喝,给我肉吃,我给你金条的干活!嗯?”

  “你身上有几根金条?”老胡头不屑地问,但神色之间明显动了心,露出一副贪相。

  “好几根呢,你给我肉吃,我就先给你一根。”黄向东满脸堆着坏笑。

  老胡头犹豫片刻,眼珠一转,说:“你先让我看看金条,我就给你肉吃。”

  黄向东没想到这老汉还挺鬼,他想了想,把手伸进口袋,两根手指并拢,屈起关节顶在口袋布上,弄出一个方形的突角,“你看,金条就在我口袋里。”

  老胡头两眼放光,但仍然不放心,“掏出来让我看看成色!”

  黄向东走上几步来到栅栏门前,“你自己掏吧,这东西很沉,我饿得没力气了。”

  老胡头四十几岁就在山上当土匪,有次与邻山土匪火拼时腿被枪打瘸,只得留在山上守监牢,一守就是二三十年,虽然吃喝不愁,但手里长期没钱,穷得冒烟,有时想下山花钱找个女人也不成。现在看到这个日本军官说有金条给他,早就心痒得不行,连忙上前伸手去掏他口袋。

  等他把手伸进来,黄向东猛地抓住他手腕向里用力拽,笑着说:“你仔细掏掏!”右手一把将老汉所持大碗里的酱肘子抓在手中,这才把他放开。

  老胡头气得哇哇怪叫,大骂:“肏你奶的日本鬼子,敢骗你胡爷爷!看老子今后怎么收拾你!”

  黄向东压根没理他,自从做了这个替身,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这点他已经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这个瘸老头又算得了什么?他大口大口地啃着酱肘子,顺嘴直淌油。老胡头骂道:“盐放多了吧?他妈的咸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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