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忘记,请老师放心。”黄向东心里直打鼓,吴站长他们只知道这个计划的名称,却不知道细节,现在听从石井四郎口中吐出有关情报,他也十分好奇,很想追问什么是如意形状的细菌,但是忍住了——计划是三条洋平自己谋划出来的,现在去问石井四郎,那不是自己露馅吗?
石井四郎高兴地拍拍手招来店老板,命他叫几名艺伎来陪喝酒唱歌。黄向东从资料中得知三条洋平不喜欢女色,只好在两个年轻漂亮的日本女孩簇拥下,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可心里却十分痒痒,很想伸出手去抱一下那日本女孩柔软的腰肢。
两天后的上午八时,黄向东和石井四郎一同乘坐军用飞机从哈尔滨出发飞往日本,下午两点多到达奈良军用机场。黄向东先下飞机,石井四郎则继续启程前往东京。机场已经安排好军车,把黄向东直接送到京都,可他为了熟悉路线,于是借故在奈良市区就下了车。
从未出过国的黄向东很紧张,看着街上那些穿日本和服的男男女女,多少有点儿发晕。好在哈尔滨在日本占领下已经打上殖民烙印,黄向东对日本文化并不陌生,反正也没人同行。街道两旁的建筑上贴有很多如“战争胜利前,什么都不要”和“不够,不够,是因为想法不够”等标语。联想起他在731部队食堂吃的那些美食,黄向东苦笑着,心想号称精明的日本人其实也很白痴,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全力支持的军队正在国外享受着天堂般的待遇,会不会活活气死?
走在街上,日本军歌的旋律充斥耳膜,到处都能看到身穿白色围裙的日本妇女在游行喊口号。这些妇女身上斜背布带,上写“日本国防妇人会”几个黑色大字,她们高喊着:“国防要从厨房开始!”
黄向东非常厌恶,连忙躲得远远的。他打听了去奈良市火车站的路,乘火车前往京都市。一路上他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大脑里急速地把吴站长提供的情报资料筛选了一遍。三条洋平的父母、妻儿、邻居、朋友、亲戚、同事,从京都市火车站下车后怎么走能到家……这些他都记得很熟,应该不会错。
两小时后火车到站,黄向东出了站台乘电车在伏见区下车,往西走了大概不到两公里,就到了津谷町路。他清楚地记得三条洋平家的门牌号是“二丁目14号”,于是边走边用余光搜索这里每户房屋外面挂着的门牌号码。
有位中年妇女在路边打扫树叶,看到黄向东后就多看了几眼,显然是认识他,但马上又低下头继续扫地,什么话也没说。黄向东看到她身后大门旁边的木牌上写着“二丁目11号”,立刻想起厚册子里的资料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名妇女叫千代贵子,是三条洋平的邻居,两家中间只隔着一间百货店和一家裁缝铺。既然是邻居,住得又近,怎么也应该打声招呼,于是黄向东对她说:“吃过午饭了吗?”
千代贵子抬起头,发现是黄向东在跟她说话,一时怔住了,然后才回答:“哦,吃、吃过了。”
黄向东知道三条洋平并不是太和善的人,于是也就没多客套,自顾自走开了。千代贵子愣愣地站着,脸上露出相当意外的神色。
二丁目14号到了,没错,和厚册子中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两层典型日本富裕家庭民居,屋顶飞檐起脊,前后都有宽敞的院子,院中几株大树郁郁葱葱。大门敞开着,一名六十几岁的老者身穿黑色短袖袍衫,腰里系着带子,正在门口扫地。黄向东仔细打量这老者,厚册中有他的资料,他是三条洋平家的老家仆,名叫蜷川信,在三条家做了四十多年管家,资格很老。他有个儿子叫蜷川弥雄,本来也在三条家做男佣,后来却听从迷信传说,在清水寺跳崖身亡。
蜷川信抬头看到黄向东,显得很意外,“先生,您回来了?”
“我在中国得了风寒病,所以请假回来休养几天。”黄向东点点头,装出略微嘶哑的声音回答。
蜷川信连忙扔下扫帚,上前接过黄向东拎的皮包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大声说:“叶子,先生回来了!”
一个二十左右年纪的瘦女孩快步走到门口,跪在地板上为黄向东脱掉皮鞋并换上木底拖鞋,“先生,您回来了,夫人到集市上买东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您辛苦了,我这就为您烧水洗澡,请您先喝茶休息一下。”
黄向东受宠若惊,他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连忙说:“好的,谢谢你。”
瘦女孩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黄向东,半天没说话。黄向东身上的外伤还没痊愈,又坐了半天飞机和火车,确实很累,也没多说什么,就向客厅走去。吴站长的厚册子里有三条洋平住宅的详细平面图,还特地让黄向东演练过很多次,让他闭上眼睛讲述从大门进去怎么走会到哪个房间,直到他能够把每个房间的路线都准确无误地背出来为止。
客厅里陈设简洁,黄向东在茶几后面的木制长椅里坐下,又累又怕。他知道这屋子里都是和三条洋平共同生活数年的人,对他更加熟悉,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迅速败露身份。
蜷川信拎着一壶热水走进客厅,开始为男主人泡茶。日本人喜欢茶道,宽大的茶几上摆了几十种与茶道相关的东西,从紫砂壶到茶宠、公道杯等一应俱全。泡好了茶,蜷川信把杯子放在黄向东面前,说:“您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厨房告诉佐佐木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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