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用了。”黄向东很满意,又问,“从服下到发作,需要多长时间?”
美秀说:“我们特地用五个人做过试验,发作时间在三十秒左右,十五分钟后渐渐失效,可能会有些不适反应,多喝水可以缓解。”然后又递给他一个小方木盒,“这是钥匙印模,里面有软皂泥,打开盒子将钥匙头朝外平放,再紧紧扣上盒盖五秒钟,就可以完成压模。这里有两个压模盒,都给你。”
黄向东接过来点点头,“对,然后我就把它再交给你配出钥匙来。”
“不用,你自己就能配。”美秀笑着说。
黄向东奇道:“我又不是锁匠,怎么配?”
美秀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软管,说:“这是德国产的速干胶水,压完印模后,拧开软管盖,把胶水注入印模中,十分钟后打开盒子,就成了一把钥匙。这种速干胶水在变干后的硬度介于玻璃和铁之间,一般来讲开锁是没问题的,但不能重复使用,两次以后就会变形,你自己掌握。”
“还有这种东西?”黄向东赞叹道,伸手就去拧软管盖子。
美秀用手狠狠抽在他手背上,“别乱拧!速干胶水遇到空气十几秒钟就会产生化学反应,而且是不可逆的。这种胶水非常昂贵,是德国间谍专用的东西,用了六根金条才换来三支,你千万要好好用。”
黄向东疼得直吸凉气,吐了吐舌头,把三支胶水和玻璃管一起小心翼翼收好,匆匆离开诊所。出了诊所刚要向右拐,黄向东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左侧有人影一闪而过,他警觉起来,直觉告诉他有人跟踪。吴站长的话在耳边响起——如果发觉有人跟踪,最好的办法是保持原路线不变,让对方以为你并没发现他在跟踪你。这不仅使对方的跟踪行动毫无意义,而且变成了你在跟踪他。
从诊所到三条家只有不到半公里,他假装慢悠悠地往家走,进了院子后迅速躲到墙边,从墙壁与大门接合部位的缝隙向外看。足足过了五分钟,才看到蜷川的身影远远走出来,经过诊所时还向里张望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向前走。进了院子,蜷川看到站在旁边的黄向东,不由得吓了一跳。黄向东摆弄着花架上的几盆兰花,随口问道:“蜷川,去哪里了?”
“哦,先生,我去集市上买些盐回来。”他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盐瓶。黄向东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摆弄花草。
晚饭后,黄向东躲在书房里,盯着桌上的三支玻璃管和三个软管。他闭上眼睛,在脑子里一遍遍地演习明天要做的事情,直到九点半钟电灯熄灭,才回卧室去睡觉。
次日早上,伊纪牡丹回娘家看望父母,叶子同行服侍,小太郎也破天荒地跟了去,他们要三天后才回来,家里只剩蜷川和佐佐木。下午四点半,黄向东又来到军医研究所,进了总务部,推开庶务课的门,紫彩看到黄向东又来了,脸上就有几分不欢迎的神色。黄向东笑道:“紫彩,我通知过所长了,今天要来查阅一些资料。”
紫彩把登记簿扔给他,“你存放在这里的东西都编了号,告诉我号码就行。”黄向东假装看了半天,提出要看第15号资料,是有关细菌突变的文件。紫彩用钥匙打开第094号文件柜,把对应的文件资料拿出来,再把柜子锁上。
黄向东坐在桌旁,假装很认真地看着,紫彩自顾自记账,有时会端起水杯喝上一口。看了几分钟,黄向东把耳朵竖起来,好像在听窗外什么动静。紫彩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问:“你在听什么?”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吵架?”黄向东自言自语道。紫彩疑惑地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张望,院子里安安静静,什么事情也没有。黄向东在她走向窗户的时候,就迅速从上衣口袋里取出玻璃管,把里面的液体挤到水杯中。
紫彩回来坐下,黄向东说:“可能是我听错了。”紫彩礼貌性地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记账。黄向东假装看文件,余光死死盯着面前的紫彩和水杯。终于她开始喝水了,黄向东用左手做出要翻页的姿势,其实是在看手表指针。
秒针一步步走着,十秒钟后,他把文件放在紫彩面前,“看完了,收起来吧。”紫彩接过文件,“还要看别的资料吗?”
黄向东回答:“不要了。”
紫彩起身用钥匙打开柜门,把文件收起。这时黄向东忽然说:“对了,我还要找些资料,等下我看看编号……”他拿过登记簿在上面查着,紫彩站在文件柜前,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黄向东心里焦急,暗想怎么还不发作,是不是药失效了?
突然紫彩喉咙里发出响声,手捂着肚子,表情不太自然。黄向东抬头问:“你怎么了?”
紫彩好像就要吐出来,但仍然迅速关上柜门,把钥匙拧了两圈将柜门锁上,手里抓着那串钥匙飞奔出房间。黄向东连忙紧跟着来到卫生间外的水池前,紫彩双手扶着水池边缘开始呕吐,旁边有人经过,疑惑地问:“紫彩怎么了?”
“哦,好像是吃了不新鲜的食物。”黄向东解释道。紫彩浑身都在发抖,看来很痛苦。黄向东掏出手帕递给她,说:“你快用这个擦一下。”伸手把紫彩手里捏着的钥匙串轻轻拉出来。紫彩手上略微用力,似乎不想交给他,但剧烈的呕吐让她完全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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