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已经说过几十次,再过几天就运到了,只要三条洋平签了字,所有东西都是我们的,你急什么?”这是细谷刚男的声音。黄向东耳力很好,虽然他们两口子交谈的声音很小,但黄向东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悄悄走到近前,房门没关严,有个小缝,细谷刚男的老婆石井操子说:“那个三条少佐平时说话不多,好像不太好对付吧?”
“谁说的?”细谷刚男笑道,“那家伙看起来好像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是吃喝嫖赌样样都通,昨天我只说了一半,他立刻就全明白了。只要分给他些好处,肯定不会为难我们。”
石井操子嘿嘿低笑,“太好了,到时候我还想再要一件苏联羊毛大衣。对了,听说昨晚常谷川和三条洋平的妻子伊纪牡丹鬼混,被三条洋平当场捉奸?”
细谷刚男骂道:“胡扯什么,你听谁说的?以讹传讹!”
“那是怎么回事?”
“是常谷川向三条洋平提供了大月某女昨晚独自在庶务课加班的信息,代价是三条洋平让他去泡自己的妻子。结果三条在庶务课没找到人,大怒之下回来质问常谷川,才打起来的。”
石井操子“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那家伙有那么漂亮的老婆,居然还去找别的女人。”
细谷刚男嘿嘿笑着,“再漂亮的老婆,时间长了也会厌烦,对男人来说,新鲜女人永远是最诱人的。”
“是吗?看来你很有感悟啊。”石井操子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细谷刚男连忙改口。站在门外的黄向东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好当场发火,于是轻轻咳嗽两声。屋里的交谈声立刻停住,房门拉开,细谷刚男露出半个脑袋,见是黄向东,脸色马上变了,随后又改成笑脸,“哦,是三条君,您快请进!”
屋里的陈设居然很讲究,欧式茶几,雕花壁炉,墙边还有酒柜。一个又瘦又矮的中年女人穿着短式和服站在桌旁,高颧骨深眼眶,满脸精明和贪婪之色,看上去令人反感。“您、您就是三条洋平少佐吧?请坐!”
细谷刚男让石井操子去卧室待着,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两杯,黄向东品了品,“很不错的酒,至少有二十年以上,再加点儿冰块就更好了。”
“您真内行,这酒是1922年的。”细谷刚男赞叹道。
黄向东说:“部队长让你这几天带我到每个部门看看,多了解部队的情况,今天我没什么事,你说我们先去哪里?”
第十七章 卖鸡蛋的农妇
细谷刚男笑着说:“是这样啊,那好说,我主要负责部队内圆木的管理工作,就先去看看那些圆木吧!”
“好的,你是指犯人吧?可为什么要叫圆木?”
“嘿嘿,那些犯人就是我们的试验品,和圆木一样的原材料,我们要在他们身上进行各种各样的加工任务。”细谷刚男神秘地道。
黄向东又想起了林美秀,心中一沉,迫切地想看看到底有多少犯人关在这个魔窟中。两人出了总务部,来到本部最中央那座巨大的六层建筑门前。与其他楼不同的是,这栋建筑的大门是一扇沉重的铁门,两侧有四名持枪士兵把守。细谷刚男刚走到铁门前,就有两名士兵上前拉开铁门。
里面黑黝黝的,顶部稀稀疏疏地安着几盏灯,左右是通长的走廊,沿纵向建有四排长长的水泥房,中央两排大些,两侧的略小,有点儿像马厩的格局,每个水泥房约有三米见方,外面是带小栅栏窗的铁门,门上用白漆标着编号。每排水泥房的尽头墙壁处用白粉笔写着“一阶”、“二阶”等字样。从各个角落传出各种杂乱的声音,有咳嗽,有咒骂,还有痛苦呻吟和低低的交谈声。顺着两排水泥房之间的过道向前走,黄向东透过铁门上的栅栏窗向里张望,见每个水泥房里都有一个或两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不少外国人。他们看到有人进来巡视,立刻都躲到角落里,好像很怕被外面发现。
细谷刚男边走边介绍,“右侧那间独立的是看守值班室,一阶和二阶是普通牢房,三阶和四阶是实验牢房,里面关的就都是圆木啦!每天都会用上几根。对了,今天下午可能会派上用场,部队长还是要你务必参加。”
黄向东捂着脑门儿,相当无奈。细谷刚男看出他的表情,笑道:“每个新来的人,开始都是这样,慢慢习惯就好了。碇常重你认识吧?几年前从日本陆军军医学院出来,刚到哈尔滨时,第一次见到活体解剖,当场就吓昏过去,又发了三天高烧。可过了半年,那家伙居然成了习惯,每次活体解剖都要求在场旁观,还经常亲自主刀呢。”
“是吗?怪不得每次看到他,那家伙眼睛里都放着凶光,原来是杀人上了瘾。”黄向东笑道。
忽听有个女人在身后的水泥房里隔着栅栏哀求道:“求求你们,把我儿子放出去行不?我求求你们了行不?”
两人回头看去,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头发乱得像草,脸上污黑,透过栅栏窗,见牢房里还蜷缩着一个小男孩,正在不住地咳嗽。细谷刚男对黄向东说:“这对母子刚来不到二十天,那女人怀孕五个多月,估计这几天就要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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