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向东异常高兴,吴站长要是愿意配合,就等于给营救计划加了一道保险,至于原定今天去安达试验场的行程安排,推迟到明天应该不难。他连忙出宿舍来到运输班,正巧碰到运输班的班长山本渔夫,打电话向太田澄证实之后,山本渔夫让黄向东在登记簿上登记。这时铃木光头从外面进来,打过招呼后随便问了几句,铃木光头主动说明天他可以开车带三条少佐去安达试验场。
山本渔夫走开后,黄向东假装随口问了从平房区到安达县的具体路线和行程时间。铃木光头说从平房区向西北方向走,要经过大概260多公里的荒野地区才能到安达县郊外的试验场。哈尔滨和安达县之间还没有通公路,只能靠看太阳和指南针辨别方向,但也经常会迷路,所以每次往返都要用至少六七个小时。
出了运输班,黄向东在院子里看到有人从车库里出来,在关上门的那几秒钟时间内,黄向东迅速扫了几眼停在里面的两辆客车。从外形来看,应该是用美国道奇33型大客车改装而成,除了驾驶室外,车身上没有车窗,外面还盖着军绿色的苫布。回到宿舍后,黄向东立刻给吴站长写回信,把明天下午的行程时间和路线仔细告知,尤其着重描述了囚车的外观特征。
下午他又来到监狱楼,提前与值班室看守确定明天的行程。填完表格后,看守指着登记簿说:“三条少佐,这个二阶第10号监牢名叫于进郭的圆木,昨晚被第一部的碇常重少佐提走了。”
“什么?”黄向东大惊,“现在送回来了吗?”
看守苦笑道:“凡是被碇常重少佐提走的圆木,基本都没有送回来过,恐怕昨晚就已经直接送到焚尸炉去了。”
黄向东脑子里嗡嗡乱响,连忙来到二阶第10号监牢门前,里面空无一人。他立刻冲出监狱楼,直奔第一部所在的建筑,向门口的士兵出示证件后,黄向东“蹬蹬蹬”上到三楼,直奔走廊尽头的碇常班。踩着冰冷的水泥地面,路过负责制作标本的“冈本班”大门时,正好有人开门走出来,黄向东下意识地向门内瞥了一眼,突然止住脚步,回身去看。见冈本班正对着大门靠墙的架子上放着一排装有福尔马林溶液的玻璃瓶,每个玻璃瓶里面都泡着一颗人头,其中有一个非常眼熟。黄向东走进房间,空气中充满消毒水的气味,几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军医正把一些装有人体器官标本的玻璃瓶放在工作台上,见有人闯进来,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冈本耕造从另外一个房间走出来,身上套着做手术时用的黑色皮围裙,双手还戴着胶皮手套。看到黄向东进来,奇怪地问:“三条少佐,有事吗?”在731部队中有严格规定,各部门和班组之间在工作时极少互相交流,更没有无故串门的事情。
黄向东没说话,站在那排玻璃瓶前,眼睛死死盯着最中间的那个瓶子,里面的溶液中泡着于进郭的脑袋。瓶子里的于进郭眼睛圆瞪,大张着嘴,似乎要呼喊什么。冈本耕造走到黄向东身边,说:“哦,这是昨晚实验的两根圆木中的一个。”
“昨晚进行的是什么实验项目,谁做的手术?”黄向东问。
冈本耕造说:“肺部逐渐切除试验,手术是碇常君操作的。怎么?”
黄向东“哦”了一声,“没什么,这根圆木是我之前就挑选好的,准备明天带到安达实验场去。”
冈本知道三条洋平是北野部队长眼中的红人,连忙解释道:“三条君,提审这个人做试验是碇常君的意思,我只是协助实验,请你不要多心。”黄向东点点头,慢慢走出冈本班,沿着走廊朝前走,却见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打开,碇常重从里面走出来,一边挽袖子,一边和旁边的一名军医闲聊。
看到黄向东脸色铁青地走过来,碇常重立刻露出戒备的神色。黄向东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问:“你为什么用我已经指定的圆木做试验?”
碇常重笑了,“监狱里有几百根圆木,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要的?换一根就是了。”
黄向东双眼几乎喷火,“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我早就和北野部队长说过,一楼第二阶10号监牢的圆木我指定要带到安达试验场,你昨晚为什么用他来做解剖试验?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
“事先和你商量?三条少佐,我猜你昨晚肯定去了酒吧,以至于今天还没清醒过来吧?”碇常重说完就笑起来,旁边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黄向东怒不可遏,一把揪住碇常重的衬衣领口,碇常重身高和黄向东差不多,但体格更强壮。他架开黄向东的胳膊,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将脸凑近黄向东,狞笑着咬牙道:“我在东乡部队七年,那时候你在哪里?竟敢冒犯我!连部队长也要给我几分面子,你三条洋平算个什么东西?什么帝国明日之星,我看倒像是被中国人策反的间谍!”
黄向东也不示弱,骂道:“别得意太早,被你解剖过的那些人会变成恶鬼,早晚把你的内脏也一块一块地掏出来!”
旁边那名军医已经吓傻了,虽然在731部队活体解剖已是公开秘密,但还没人敢公开把这种事说出来,尤其在骂人的时候。碇常重在731部队几年,也算是元老级人物,他杀人无数,解剖活人成瘾,现在居然被黄向东这么指着鼻子骂,顿时火往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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