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住处的路上,夜晚的清风勾起了廖清无限的回忆。当年在北大的校园里,也是这样月光皎洁的夜晚,她和苗君儒在婆娑的树影下谈论着人生的理想。如果当初不是听信谣言而被程鹏轻薄了的话,她就会嫁给心爱的男人,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这么痛苦。
她拐上一条小径,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到她住的两层红砖楼房了。
这时,从侧面的树影里走出一人。
她本能地后退几步,回头看了一下不远处几个学生走动的身影。倘若那人再往前走的话,她就会发出叫喊声。
也许那人看出了她的害怕,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低声说道:“廖教授,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为苗教授的事来找你的!”
廖清仍警觉地问:“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说:“我只是一个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
像这样的话,廖清听到过很多,每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都不愿做亡国奴。她上前几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朝左右看了一眼,说:“在这里讲话不方便,如果你相信我,请随我来!”那人说完,转身朝一条偏僻的小路走去。
廖清想了一会,跟在那人的身后,但始终与他保持着几米的距离。往前走了一阵,来到一个八角凉亭中。
那人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头也不回地说道:“廖教授,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站在亭子外面!”
廖清微微一笑,走进了亭子里,坐在那人的对面:“虽然我是个女人,但是我并不胆小!”这一路走来,她已经看出这人对她没有恶意。
“廖教授,我只想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那个人接着说,“一个月前,我陕西蓝田县一处战地医院,由于得到苗教授派出的学生的警示,几十名伤员安全转移。我们的人在撤退后,派出了五名游击队员寻找他们的下落。苗教授和他的学生安全回了重庆,而我们的那五名游击队员至今下落不明……”
廖清说道:“这事我听他回来对我说起过,来找他们的那几个人,都被一具腐尸给杀死了!他还说,有个人临死前要他们去玉川找胡老汉,可是他没有去!”
那人说:“廖教授,我今晚来找你的目的,是想知道苗教授去那里找什么?”
从这人说话的口气中,廖清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对这样一些坚持抗日的中国人,她向来都心存敬意,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她说道:“他是去寻找古代化石的,但是据他说,在一个偶然发现的山洞中,找到了有关传国玉玺下落的信件,是唐末紫金光禄大夫胡清留在那里的!”
“后来我们才知道,出现在那里的不是晋绥军的部队,而是一支日军的特种小分队。”那个人说,“苗教授的失踪,一定与传国玉玺有关。那队日本人要找的,很可能也是传国玉玺!”
廖清微微笑道:“我早就想到了!这事除了我之外,李教授也知道的,你怎么没有去找他?”
那个人微笑着说:“我觉得找他没有找你合适!”
廖清问道:“你们还知道什么?”
那个人说:“据我们得到的情报,那辆带走苗教授的车子,最后开进了距离歌乐山新开寺不远的一处欧式别墅中,那栋别墅的主人是孔二小姐!”
廖清问:“你的意思是孔二小姐派人带走了他?难道孔二小姐会和日本人勾结,也想寻找传国玉玺?”
那个人笑了一下:“有些话我们可不敢乱说,不过,我们会查明事实真相的。”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
廖清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那个人说:“我们怀疑苗教授就被关在那里!里面的具体情况,我们还没有摸清。一旦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我们都是中国人,不希望传国玉玺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说完话,那人起身,走到亭子外,那个人接着说道:“廖教授,你也要注意,国民党特务可不是吃素的!”
几天后,廖清收到一封署名内详的信件,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见纸上只有几行书写工整的字:廖教授,我们已经探明那栋别墅的下面有民国初年西班牙人修建的地牢,我们已经开始实施营救计划。
看完,她把信烧了。她相信共产党人的办事能力,也许他们想救出苗君儒的目的,是想他能抢在日本人的前面,找到失踪了上千年的传国玉玺,不让宝物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第五章 危机中的危机
沈醉赶到罗家湾军统大院,向戴笠汇报了刘勇国去洛阳除掉郝福来的事,得到了“干得不错”这四个字的奖赏。
能够不被局长责怪,那已经是万幸了。沈醉站在那里,等待着戴笠的下一步训示。
戴笠缓缓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越弄不懂的事情,就说明越可怕。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必须要弄明白!”
戴笠说最后那句话的声音很低沉,沈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听得出这句话的厉害。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够令局座满意的话,轻则撤职查办,重则掉脑袋。
他立正,敬了一个礼说道:“是!”
走出戴笠的办公室,沈醉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每次来这里,心都悬着,生怕稍有不慎,就会令自己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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