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曾和罗步斋聊天,谈及罗步斋的称骨法,姥爹开玩笑说罗步斋所能看到的骨重或许就是一个人的魂魄重量。
罗步斋不置可否。他从来没有给魂魄称过重量,所以无法确认是不是这样。
姥爹也从未想过如何给人的魂魄称重,所以听到赫连天要以魂魄重量给出价格时,他忍不住要问以前交易过的鬼贩子。
“待会儿你一看就知道了。”鬼贩子已经没了耐心。
姥爹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平台上的赫连天。
赫连天一招手,两个黑衣女子抬着一根杆秤来到平台上。那杆秤只有人的一只手臂那么长,秤头下悬挂一个圆盘。一个黑衣女子将秤砣拿了出来,放到杆秤的零刻度处,然后松手。杆秤保持水平。
这是给在场的所有人验证杆秤没有做手脚。
“这杆秤如何?”赫连天问道。
在场的鬼贩子们纷纷点头说好。
赫连天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巴掌。
又两个黑衣女子走到平台上来,她们每人抱着一只猫,一只浑白如雪球,一只漆黑发亮,但大小看上去几乎一致。猫都懒洋洋的,偶尔打一个呵欠。
姥爹头上一阵响。姥爹抬头看去,竹溜子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原来它怕这里的猫。
姥爹心中犹疑,竹溜子似乎没有怕过猫,为什么独独怕这里的猫呢?
“你们先选白先生还是夜先生?”赫连天又问道。他不将它们称之为白猫黑猫,却称之为“白先生”和“夜先生”。
有人说白先生,有人说夜先生。
赫连天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说道:“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那就听上天的决定吧。人头的话就用白先生,反面的话就用夜先生。”
那时候通用的货币是袁大头,正面是袁世凯戎装左侧面像,背面是两株交叉的稻穗。
赫连天用那鸟爪一般的手将银元抛起,然后接住。松开手来,人头的一面朝上。他指着白猫,说道:“那就有请白先生。”
黑衣女子将白猫小心翼翼地放到杆秤的圆盘上。提秤的黑衣女子便挪动秤杆上的秤砣绳,使杆秤恢复水平。
“九斤二两六钱。”一个黑衣女子读出称重。
赫连天微笑地对那只懒洋洋的白猫说道:“白先生,您老人家比半年前重了三钱哪。”他的态度毕恭毕敬,仿佛此时正面对着比他大了好几个辈分的长辈一般。
而那白猫对他的反馈是打了一个呵欠,仿佛一个淡漠之极的高傲长辈。
赫连天并不生气,他对下面的鬼贩子说道:“你们可以将魂器送上来了。”
一个鬼贩子先上去了,他牵了五条狗。
赫连天对白猫说道:“有劳白先生了!”态度依旧毕恭毕敬。
白猫从圆盘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黑衣女子手里的秤杆一翘,黑衣女子急忙抓住秤杆和秤砣绳。
那五条狗见了白猫,都畏畏缩缩地往后退。狗的主人紧紧拉住狗脖子上的锁链。
白猫走到第一条狗面前,对着狗的脑袋嗅了嗅,那条狗便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白猫轮流嗅了嗅那五条狗,五条狗都倒在了地上。其情形就如姥爹给魏老板的狗喂了水之后一样。
白猫回到之前抱它的那个黑衣女子身边。黑衣女子温柔地将它抱起,然后放到杆秤的圆盘上。
提秤的黑衣女子再次称出白猫的重量,并报数道:“十一斤三两八钱。”
赫连天点点头,说道:“十一斤三两八钱减去九斤二两六钱是两斤一两二钱。折合银元是两百一十二元。”
那个鬼贩子欣喜不已。
外公说,那时候两百多银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时五银元可以买一头大水牛,一银元可以买一担米。总督一个月也才拿六七十个大洋,一般的工人辛辛苦苦一个月大概能拿到五到十个大洋。两百多银元等于普通工人两年到四年的工资总和,等于四十多头大水牛,等于两百多担米。
赫连天这边说完,平台旁边的账房先生便噼里啪啦地拨了一通算盘,将银元数好,只等那鬼贩子去取。
在其他鬼贩子都两眼放光地看着账房先生拿出大洋时,姥爹却在心里算着刚才的重量。五个魂器里有五个魂魄,总重量两斤一两二钱,那么平均到每个魂魄的话大概是四两多一点。在罗步斋的称骨法中,骨重最轻的是二两一钱,最重的是七两二钱。如此算来,刚才称出的魂魄重量没有超出骨重。因此,古术中的称骨法或许称的就是魂魄。
可惜罗步斋此时不在狗肉馆里,姥爹无法跟他探讨称骨的事情。
第二个鬼贩子牵了三条狗上去了,白猫如法炮制,称出三个魂魄的重量。三个魂魄的平均重量没有超出称骨的范围。
姥爹以为那白猫在嗅过九条狗之后就要换黑猫。可是那白猫一连嗅了十多条狗,它身体的重量在不断地增长。当嗅到五十多条的时候,它的动作才略显缓慢,身体也变得圆滚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六章 猫鬼2
坐在姥爹旁边的鬼贩子跟姥爹打趣道:“如果你家里养了猫,就要注意它晚上出去后回来有没有变重,不然你不知道它给你家里带来了多少散魂游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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