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姥爹知道这冻死骨害人的方法是将活人的阳气吸走。他们的修炼方式自然也是依靠吸来的阳气,一如司徒子的采阴补阳或者吴婆婆的采阳补阴。
当外公将姥爹的往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我跟外公争辩说,司徒子那种方式怎么可以和冻死骨的方式比呢?虽然吸走的都是人的精元,虽然冻死骨的方式充满了欺骗的味道,但是司徒子更加不地道。
外公哈哈大笑,说道,别说冻死骨和司徒子的差别了,你姥爹认为僧人跟妓女的生存方式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大为惊诧,僧人念佛诵经,慈悲为怀,妓女声马犬色,蛊惑欲望,怎么能同日而语呢?
外公道,你姥爹曾经见一个僧人责骂一个妓女,说那妓女低贱。姥爹则上前说道,僧与妓又有多少差别呢?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到三宝殿的人或求官运,或求财运,或求其他,尽是带着欲望而来的人。三宝殿中僧人因何收得功德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反观青楼,来者或因官运隆显,或因财运突至,或因其他,虽然带着色欲,但都是人之欲。僧人因人之欲而存在,妓女也因人之欲而存在,有何高低?有何贵贱?
原来在姥爹心里,受人仰望的僧人和受人折磨的妓女也是平等的。
司徒子之类人取人之精元而容颜永驻,冻死骨之类鬼取人之精元而阻止消散。人鬼殊途,其道同归,自然也没有什么差别。
姥爹感觉到手掌的热量被火堆吸走,但体内的热量源源不断传到手掌上来,丝毫不惧那诡异的火堆。虽然此时姥爹看不到火堆的真相,但心里清楚,那柴木都是人骨通过障眼法变成。
“我要到抚顺去,不知道几位故友要去哪里?”姥爹问道。
为头的冻死骨诡异笑道:“我们也是到抚顺去,看来我们同路啊,不知道故友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同行?”
他这话说得颇有挑衅气味。上次姥爹带着那个人偷偷溜走,这让冻死骨气愤,但也必定让他们认为姥爹胆小。他们肯定认为那时姥爹不敢跟他们一起,现在也不敢。
姥爹看出这几个冻死骨今非昔比,可是冻死骨没有看出姥爹也今时不同往日。
姥爹笑道:“好啊。正好路途寂寞无聊,有几个伴儿也好!”
为头的冻死骨一愣,但很快又笑容满面。他必定认为姥爹说这话是假装胆大,过不了多久又会像上次那样找借口溜走。
冻死骨拿起身边的一根柴木加入火堆,火燃烧得更旺了。他说道:“话说得好听,可别撒尿的时候又跑了。”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把手拴在一起。”姥爹一手紧握成拳,另一手从拳头缝中抽出一根细线来。他将那细线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几圈,打了一个结。
那冻死骨欣喜道:“好啊。”他巴不得姥爹留下来。他认为只要姥爹在这里烤火的时间够久,姥爹便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其他几个冻死骨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姥爹心想,抚顺是泽盛的老窝,阴兵众多,作祟的事情不少,导致这里的平民百姓晚上不敢出来,正因如此,这几个冻死骨大概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吸收上当受骗的人的阳气了,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让他落入圈套。
☆、第二百零三章 桃木符6
姥爹认出他们,知道他们的手段,但不明白他们怎么千里迢迢从巴安来到这里。不过姥爹不着急询问他们,只要为头的冻死骨将手和他拴在一起,后面多的是时间慢慢问。
姥爹手中的线是聻丝儿。他担心冻死骨看不见聻丝儿而起警惕之心,便偷偷抓了一把潮湿的土握在拳头中,抽出聻丝儿的时候让泥土抹在聻丝儿上。这样冻死骨便能看见。
为头的冻死骨利索地接过聻丝儿,稍微用力地扯了扯,没有扯断。他笑道:“看起来好细,像女人绣花的线,不过还挺结实,我以为你拿轻轻一拉就断的线来逗我。这是钓鱼的丝线吧?”他一边说,一边将聻丝儿的另一头绕了手腕一圈,打了一个活结。可是他眼珠一转,将活结一拉,改成了死结。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不让姥爹走了。
姥爹看着他将活结改成死结,笑道:“我倒是常用它来钓鱼。”
他不禁想起小米在画眉村时用它将耍猴戏的人和水猴杀死的情景来。小米手里现在也有聻丝儿。有情人都说“千里共婵娟”,或者说“共饮长江水”,总想找一点跟相思人共同拥有的东西。而我们俩之间都有这聻丝儿,是不是也算一种相思的情趣呢?
不由地,姥爹又想起那句“心悦君兮君不知”的话来。
柴木上的火焰跳跃,映红姥爹的脸。
“钓鱼?”为头的冻死骨问道。
“是啊。钓鱼。”姥爹道。
“哦,我生前最喜欢钓鱼了,死后也是。不过生前钓鱼和死后钓鱼不一样,但都考验耐心。”
姥爹不知道死后钓鱼是番什么样的情形,便问道:“哦?这钓鱼在生前和死后还有不一样?可否说说到底有什么区别吗?”
那冻死骨没有回答,其他几个冻死骨就嗤嗤地笑起来。
“当然有区别了。生前钓鱼,要在水面上撒饵料,要在鱼钩上穿鱼饵,诱惑鱼儿上钩。”为头的冻死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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