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你听到我的声音吗?”姥爹说道。
小米的眼珠子一转,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姥爹说道。
这时,竹溜子在姥爹的脚边出现了,它吱吱吱地叫了几声。它身上的毛被雨水打湿,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看来我要换个地方了。”小米看了看竹溜子,将嘴一撇。
“跟我回去吧。”姥爹向小米伸出了手。
“不。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除非你把那个花姐杀了。”小米的眼睛里突然发出红光,如同燃烧的木炭。
“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姥爹说道。
“哼!既然这样,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还不如此时跟她缩在一个被窝里!跟她生一窝小崽子!”小米眼睛里的红光闪烁,如燃烧的木炭被风吹得一明一暗。说完,她又转身朝桥的另一边走去。
姥爹喊道:“不要走!”姥爹知道小米的魄是她生前的怨念,说话难听是情理之中的。但他并不生气,他要将小米的魄带回家里,让魄和魂回到一起。他怕小米的魄再次离开,只要她离开了,再次找到她就更加不容易了。
因此,姥爹喊“不要走”的时候声音比较严厉,有几分命令的口气。
这命令的口气并没有吓到小米,但是竹溜子听到姥爹这声大喊之后,立即蹿到小米的前面去,绕着小米跑了几个圈。
小米又迈出一步,却身子一晃,跌倒在地。
小米气咻咻地抓起竹溜子,猛地将它丢进了老河里。小米气愤道:“你这个死竹溜子!居然敢用聻丝儿对付我!”
原来竹溜子是咬着聻丝儿绕着小米跑的,让小米绊倒了。
这情形跟小米之前绕着弱郎大王奔跑有几分类似。
姥爹知道,竹溜子是听到了他的喊声才这么做的。它想帮姥爹留住小米。不过他没有想到小米竟然将竹溜子扔进老河里,意图淹死它!
姥爹急忙跳进老河里,将竹溜子从水里捞了起来。
大概是五六十年后,画眉村的几个小孩子在老河桥下面摸鱼玩耍。有个小孩在捅蜘蛛网的时候发现了一根很长的单独的蛛丝,几乎透明。他用手一拉,毛发没有断,手指却出了血。那个小孩没想到一根蛛丝竟然这么结实,于是用石头砸,也没有能砸断。其他几个小孩都觉得很新奇,用各种方法试图将那蛛丝扯断,可是全部失败了。那个小孩将蛛丝带了回去,用它来切肥皂,切木头,切一切他能想到的东西。
邻村有个收破烂的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立即赶到这个小孩子的家里来,希望可以出高价收购那根奇异的蛛丝。
那个小孩见收破烂的愿意出钱收他的蛛丝,顿时失落万分。他告诉收破烂的人,就在之前不到半个小时,他尝试用火烧那个结实到不可思议的蛛丝,结果一下子就全烧没了。
收破烂的骂道,就知道你们是合伙骗我玩的,这群小崽子们!
外公后来听说此事,说那很可能是姥爹遗落在桥下的聻丝儿。
小米将缠在脚上的聻丝儿解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姥爹望着小米离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捧着竹溜子回了家。回家之后急忙叫余游洋生火给竹溜子烤。
余游洋将姥爹身上湿透了,忙叫姥爹换了衣服来烤火。
姥爹却又一头扎入雨中。他跑到老河那里,沿着老河的堤岸走了很远很远。他希望将小米找回来,可是小米就如融化在夜晚的空气中了一样毫无影踪。
第二天,姥爹发起了高烧,胡言乱语。
尚若然站在姥爹的床边,一脸的不快。
她当然不快,因为姥爹一直在念小米的名字。白先生的眼睛圆睁,远远地看着姥爹。
余游洋和罗步斋也有点尴尬,毕竟姥爹是当着尚若然的面呼喊小米。
尚若然给姥爹敷了三块毛巾之后,突然对余游洋道:“余游洋,你说我是不是永远不能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余游洋忙安慰道:“姐姐别乱想,他只是说胡话而已,平时你看他几次在你面前念起过小米的名字?”
尚若然道:“你别安慰我了。他早就跟我说了,他无法将我像小米或者赵闲云那样对待。只是我明明知道是这样,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余游洋不好回应她了。
尚若然继续说道:“余游洋,你凭良心讲讲,我哪里比小米和赵闲云做得少?一日三餐,我都亲力亲为,洗衣绣花,我从没偷过懒,家里每一件东西,我都擦了又擦,洗了又洗,生怕多了一点灰尘。”
余游洋尴尬道:“这恐怕不是你努力就能获得的。”
“那你说说看,我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把我当一个正常人看待呢?”尚若然不满道。
余游洋和罗步斋都不说话了。
“我是他的妻子,但是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连你们俩都不如。”尚若然气哼哼地说道。
罗步斋听了这话,仿佛身上长了虱子一样浑身不舒服。
余游洋有些生气了,说道:“怎么能这么说呢?罗步斋跟马秀才简直是生死兄弟一般,这是不能比的。如果马秀才有兄弟,难道还非得要跟他妻子比一比谁的地位高吗?我就是马秀才的兄弟的妻子,难道你还要跟嫂子或者弟妹比一比家庭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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