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听了之后,也觉得事情蹊跷,心想,莫非冯俊嘉媳妇是遇到箢箕鬼了?
箢箕鬼是那时候很常见的一种小鬼,往往是出生没几个月就夭折的婴儿或者在胎内即将要出生的婴儿形成的。那时候医术落后,女人生孩子也生得多,生活也相对贫困,所以新出生的孩子很难得到全面细致的照顾,往往很难养活。女人生多了孩子,身体变差,也会造成小产之类的情况。这样没过几个月就夭折的婴儿或者还未出生就掉了的婴儿是不能直接埋入祖坟地的,也不能用棺材,而是用常见的一种叫箢箕的挑土工具将婴儿挑出去,埋葬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挑出去的箢箕沾染了晦气,自然不能再带回来使用,于是倒扣在小坟上,所以这样形成的鬼被叫做箢箕鬼。
箢箕鬼嫉妒心很强,虽然自己已经离开了,但仍然见不得曾经的父母对后面出生的孩子好,便作祟起来,将得到父母疼爱的弟弟或者妹妹的魂魄拖走,让其也成为箢箕鬼。
姥爹知道箢箕鬼,但是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后来外公给别人处理过箢箕鬼,处理的方式是姥爹告诉的--将作祟的箢箕鬼的坟墓掘开,将它的头打破,然后头朝下脚朝天地埋入土中,这才能让它不再作祟。
所以,听了冯俊嘉的诉说后,姥爹认为要去找他媳妇落掉的第一个孩子。而鸟叫声,姥爹认为是箢箕鬼作祟弄出来的声音。
姥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冯俊嘉听,冯俊嘉也觉得姥爹说得有道理。
但姥爹没有急于去挖开箢箕鬼的坟墓,他决定还是先去冯俊嘉家里看看,晚上也听听那鸟叫声。
冯俊嘉于是领着姥爹在他家前后看了一遍。
姥爹看完后说道:“没看出风水不好啊,我倒觉得风水挺好的,挺发旺!”其实姥爹以前来过他家里,大致知道这块位置的风水,但是姥爹怕这些年这里的风水有变化。
冯俊嘉就更加相信箢箕鬼的说法了。家里的风水不坏反而好,哪还能有什么解释呢?必定是箢箕鬼了。他心里这么想。
冯俊嘉扛起锄头就要出去挖箢箕鬼的坟墓。
姥爹连忙阻止他,说道:“莫急,莫急,我今晚在这里听听鸟叫声再说!”
冯俊嘉说道:“不用听了。我以前说我也能听到鸟叫声,那是为了维护我媳妇。其实我晚上根本没有听到过什么鸟叫声。您就是等一整晚,肯定什么都听不到。”
姥爹将他肩膀上的锄头夺了下来,说道:“那可不一定。再说了,就算是箢箕鬼作祟,我们今晚也得先听听它作祟的声音。万一有新的发现呢?就算没有新的发现,你耽误这么多年都耽误了,还差这一个晚上?”
冯俊嘉觉得姥爹说得有理,便暂且放下了锄头。
姥爹叫冯俊嘉带他去问颜玉兰。
“你晚上真的听到鸟叫声了?”姥爹问颜玉兰。
颜玉兰由于这些年不断地掉孩子,脸色变得蜡黄,眼窝深陷,但依然风韵犹存。
颜玉兰说:“怀上孩子的时候,晚上就经常听见叫声。孩子掉了到再次怀上之前,晚上就听不到这个声音。”
一旁的冯俊嘉立即说道:“你看,肯定是箢箕鬼作祟嘛!它就是要害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我看今晚都不用等了!”
姥爹朝他摆摆手,叫他不要说话,然后继续问颜玉兰道:“那鸟是怎么叫的?”
颜玉兰便学着她听到的鸟叫声叫了两次。
姥爹一听,说道:“这好像是布谷鸟的叫声。”
冯俊嘉道:“这声音有什么好奇怪的?箢箕鬼想学什么鸟叫就学什么鸟叫,麻雀,喜鹊,乌鸦,老鹰什么的都可以。”
姥爹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这么早下结论,我们今晚听听看。”
那天晚上,冯俊嘉和姥爹躲在屋里的角落里等待鸟叫声。阵庄来划。
颜玉兰知道丈夫找了人来屋里听鸟叫声,反而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
等了一个时辰,冯俊嘉或许是觉得太麻烦姥爹了,也或许是他自己不太耐烦了,不停地劝说姥爹,叫他不要再等了,明天直接去挖箢箕鬼的坟墓。
姥爹不为所动,依旧等待鸟叫声。
冯俊嘉见姥爹坚持,便收住了嘴,沉默地跟着姥爹一起等。
颜玉兰辗转了许久之后,终于困意渐浓,睡了过去,不再翻转。
那天晚上,天地间一片宁静,无聊的等待使得空气似乎都粘稠了许多,时间都慢腾了许多。
一旁的冯俊嘉忍不住打起了呵欠。姥爹强撑着眼皮,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知道过了多久,姥爹在昏昏欲睡中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布谷鸟的叫声。
“布谷--布谷--”
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有一只鸟一边叫着一边从远方飞来。
姥爹听到这个声音,立即精神一振。他忙推了推旁边同样昏昏欲睡的冯俊嘉,悄声说道:“快听听,快听听,鸟叫声响起来了!”
冯俊嘉忙揉了揉眼睛,咂咂嘴,然后侧耳倾听。
“听到没有?”姥爹问道。
冯俊嘉迷惑不解地摇头,说道:“哪里有鸟叫声?”
他听不见姥爹听到的声音。姥爹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了。毕竟以前他就听不到颜玉兰说的鸟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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