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和刘一堂家是对门邻居,中间只隔了一道街,人家刚迁回老家,我咋的也得前去祝贺一下吧。于是,我掂了一兜生红薯过去了,到他们家一坐,就感受到了浓郁不散的悲伤气氛。刘一堂歪抽个嘴,腆着一张癞蛤蟆脸,哭得跟啥似的,不停地诉说我咋真倒霉啊,这日子没法活了啊。
他媳妇都有些呆滞了,反应极慢,一张苦瓜脸皱着皮笑起来让人觉得天都晦暗了。他家的俩闺女望着我,又在捂嘴偷笑,互相咬起了耳朵,对我指指点点的,不知道有个啥劲,家里都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把脸给耷拉一下衬托这惨状。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商女不知亡国恨。
他家的大儿子被关在耳房了,正在里面闹腾得噗通噗通的震天响。二儿子刚从厕所回来,带着一股子新鲜屎味儿,摸索着到墙角坐下来,又开始拉起了他的苦瓜弦子。刘一堂吼骂道:“操你娘,别拉了,鬼哭狼嚎的,夹着一股子丧气调,死难听活难听的!”这刘钦就磕磕碰碰的放下了苦瓜弦子,又开始用衣袖抹着眼泪嘤嘤地哭起来。
刘一堂问我二桃,咋个法子赚钱,看你都买车了,给出个门道。说着,又扔给我一根烟。烟掉地上了,我捡起来,弹了弹粘在上面的土,点燃了叼在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大口,吐着烟雾说:“咱村后面有个北大河么不是,里面的鱼都多成灾了,我弄了个电捕,天天搁里面电鱼,一个月下来挣了好几万!”
“真的,电鱼这么赚钱?”刘一堂的眼睛兀然发亮了,激动得手一抖一抖的,烟灰不断地往下掉落。
“骗你作甚,这村里就剩咱两家了,以后有个啥互相照应些,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家现在有俩电捕,要不匀给你一个吧!”说罢,我咳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皱了皱鼻子,憋住了气,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个闷屁,弄得这屋里臭烘烘的。
“二桃......你让我咋......咋谢你啊,......你咋真好哩......要不给你说个媳妇吧!”刘一堂感动得眼圈红了,嗫嚅着嘴唇,有些语无伦次,颤晃的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又拔出根烟扔给我。
“说啥媳妇?有好的个瞅个!”我客气地应付了一句,抬眼瞄了瞄在一旁嘻嘻傻笑的姐妹花,把烟夹到耳朵上,便站起身来告辞了。
回到家,我找些木头,造了个简易木筏,然后又去镇上买了一个高压电瓶,加上一些铁条和一把网子,靠着自己对电的那些模糊知识,硬是做成了一个电捕。
到了晚上,我带上电捕来到了刘一堂家。他们两口子见了我敬如上宾,把唯一的一个带靠背的凳子让我坐了。我掏出镜子和木梳打理了一番发型,再掏出打火机,找起烟来,往身上摸索半天,也没找到烟,其实上我都没带着,装个样子而已。刘一堂不亏是当过大商,还算有眼色,赶紧掏出烟递给我了。
吐着烟雾,我微眯起眼,伸手做出了点钞的动作。刘一堂两口子愣了愣,立刻慌了,手往身上摸了个遍,说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我哦了一声,站起来,提着我的电捕就要走。刘一堂赶紧拦住了我,一张肿脸扭得跟个沙皮狗似的,哭腔对我说:“二桃,先把电捕放这儿,以后有钱了加倍还你!”他媳妇也哭了起来,水泡眼,鼻头红肿,圆嘴巴撅嘟着,活像头迷茫的老鹿。
“穷也没个骨气,光想美事儿,这么贵的东西,总不能白送给你们吧!”我板脸喝斥着,放下了电捕,在他家院子里转着圈子翻找了起来。
找了半天,啥值钱的东西也没,连个铁疙瘩都没摸着,真是家徒四壁了。无奈之下,我气得直跺脚,只好钻进他们家的厨房里,硬着头皮把他们的铁锅跟铝壶给掂走了,砸了当废品卖。
半夜里我正睡着觉时,被一种让人想割掉耳朵的绵高音给聒醒了。是刘一堂的二小子,他妈的,两点三更的又坐在我家门上拉起了他的苦瓜弦子。恼得我蹭地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鞋子跑出去了。
打开门一看,来我给吓了一大跳,只见低矮的大嘴哥正站在刘钦跟前听他拉苦瓜弦子,垂耷着眼帘,脸上带着很享受的样子,就是我咣当铁门子也没吵到他。
☆、第五十八章:找上门来
大嘴哥慢慢抬起了眼皮子,光个眼珠子动,连头也懒得转地睥睨向我,淡淡地吐出一声滚回去。我一听顿时恼了,要知道,这可是在俺家门上呢,你哪旮旯里钻出来的棒槌,搁这牛逼个啥。退后两步返回去,我从门后拎了一根铁棍子,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砸向大嘴哥的脑袋。
它只是歪下嘴角,发出了一声冷笑,抱臂在胸前,标着个短腿儿,连躲都不躲,任由我这一棍子抡上来。
喀吧一声,铁棍子弯了,把手掌给我震得麻乎乎的,虎口生疼。我呆了一下子,随即身子一个哆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皮子,赶紧扔掉铁棍子,转身拔足蹿进家里,咣当一声把大门给关严实了,插上了铁栓,提心吊胆不已。
这家伙的头真够硬,跟崔和尚有得一比。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弓起腰,我隔着门缝偷瞧起来。
只见刘钦还在垂头埋脸地拉着苦瓜弦子,幅度扯得很大,来回的动作迅速,一副非常卖力的样子,两条细长腿儿一晃一晃的,裤裆里已经湿透了,还在往下滴答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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