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别说话……”
师父好像没听见我说什么,自顾自的道:“诡杀门终于有了传人,我也该走了。原本我还想跟师兄弟们埋在一起,可他们连尸骨都没留下……本门的祖陵也毁了,我没脸去见师兄弟们,就让我继续守着山门吧!”
“这不怨你……”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去安慰他。
我师父却从我身上滑了下来,犹豫再三,才从身上拿出来一个玉坠。
那是一个通体乌黑的玉石吊坠。看上去就是一个被剥开的鸡蛋,背面是光滑如水的椭圆形,正面却雕着一个凹进黑玉里抱成一团的婴孩。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还没孕育完全的胚胎,但是婴儿的手脚已经成型了,隐隐还能看见眉眼,最奇怪的是,婴儿的头顶上还生着一双刚刚出头的犄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孕育在胚胎当中的恶鬼。
我师父将玉坠郑重地交在我手里:“这个留给你,使用他的口诀就在我给你的《封棺秘典》的残篇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碰他。这东西就像是毒药,一旦动用了,想停都停不下来。我走之后,你就封住洞口,不要让人打扰我!”
师父最后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走向了洞口,不管我怎么喊,他都不曾回头。直到他消失在洞口之后,山洞中忽然传来一声狂震,我生活了七年的洞窟,就这样崩塌在了我的眼前……
又一个亲人走了,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站在岩洞的废墟前,像是残狼一样放声长啸。我为什么不能哭,老天为什么不让我一哭?
☆、第十三章 去处
我葬了师父之后,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了?
步家,回不去了,也不想再回去。我虽然没看见我爹当年带我离开时的情景,却能想象得到他当时有多么伤心,多么无奈。如果,步家人愿意救我,我爹也就不会带着我远走千里了。
或许,绝大多数步家人都赞成,把我扔进井里活活困死,让那些冤魂厉鬼把我撕成碎片,以此来消除鬼祸吧!甚至,我母亲也赞成如此吧。否则,我爹也不会在临走时大骂她是白眼狼。
我不想再去追究过往了,想多了只会剩下心酸……
我不知道怎么会走回原先寄住的村子,走回我和我爹生活过的房子前面。房子还在,屋里的东西也都没动过,只不过院墙上贴满了灵符。应该是村里人害怕这间房子闹鬼,才故意这么干的。
我踹开门走进屋里翻了半天,我爹留在暗格里的钱和户口本都在。我收拾好那些东西,顺手往村子的水井里扔了一包瘟药,才离开了村子。
我没想过要杀人。村里那些人虽然可恶,却罪不至死,但是不整他们一下,我心里不舒服。那包瘟药足够他们上吐下泻一个星期,这就够了。
我拿着户口本给自己办了一张身份证之后,才想起来,我爹在奉城有一个当铺。我和我爹这些年什么都不做,还能衣食无忧,全靠这个当铺撑着。现在我能去的也只有那间当铺了,起码还算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那间当铺,不但开在专门办白事儿的白街上,还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我也是打听了好半天才找到地方。刚走到门口,心里就凉了半截--要不是大门上挂着一个“黑白当”的牌子,我还以为进了废品收购站呢!
整个当铺不但大门破的不行,屋子里还乱七八糟地垒着一大堆破烂。尤其门口那几个黄铜打造的瓶瓶罐罐,里面不仅积着发绿的雨水,还飘着一片蚊子卵。
我试着向屋里喊了两声:“有人么?”
“谁?”屋里走出来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他那模样像是来阵风就能给吹走了一样,全身上下也看不见几两肉。要不是在大白天里,谁看了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没等我开口说话,那个老头却先蹦了起来:“你是步幽冥?你还活着?”
“你认识我?”我也懵了。我敢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他。
老头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你和你爹长得真像!你这些年去哪儿了?你爹等你都等疯啦!”
“我爹等我?他在哪儿?”我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不由得笑出声来。
老头看了我半天才点着头道:“你确实是步幽冥。跟你爹说的一样,你不会哭。换了一般人早就哭了。”
老头拉着我坐了下来:“六年前,你爹回来过一次,说是把你送到某个地方学艺去了。只要你回来,就一定能找过来。所以,他要我在这儿等你。”
老头没等我说话,就接着道:“你爹在这儿呆了差不多一年。这一年,他奇怪得很那!从来不吃普通饭菜,专门找人家棺材头上的白饭,拌着香灰吃;白天从来不出去。
有一回,店里来了个被雨淋湿了的客人。他居然看着人家被水泡得白花花的肉,直舔嘴唇,说话都能听见口水在嘴里打转儿。把人家吓得呀,顶着大雨就走了。
我估摸着他是馋了,就给他买了几斤肉,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还偏偏总在半夜的时候,往死人的灵棚里晃悠。那眼睛就像是要捕食的狼似的,绿莹莹的,还带着血丝,看着都让人心里发慌。”
我越听心里越难受:我爹出事儿了……肯定出事儿了!一个正常人,肯定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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