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没理我,却使劲儿吸了两下鼻子。我当时就觉得身上的力气像是要被人抽空了一样,从头到脚的乏,就想赶紧躺下睡一觉。
“你不饿我走啦!饿了叫我!”我赶紧把门关了,钻回屋里蒙头就睡。
等睡到半夜的时候,硬是让村里的狗给吵醒了。全村的狗都像是疯了一样,玩命地叫唤。那动静就跟让人勒着脖子似的,一声比一声惨,没多大功夫又都不叫了……
我本来想出去看看,可实在累得不行,翻个身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睡醒之后,我特意跑到厢房看了一眼。那女人像是一宿没动地方一样,还那么死板板地坐着。我赶紧给她拿了点吃的,就要锁门上学去。但是手还没碰着锁头鼻,就让我家大门吓了一跳。
我家门上那福字、对联,像是让雨淋了一样,从上往下淌了一片红道子,对联纸白了一大半。看着就像是给死人挂的挽联一样,白得吓人。
我顺手摸了一下,对联上面一点没湿不说,黑色的毛笔字也一点没花,就光是红底褪了色。我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干脆锁了门往外面走。
我这一路走过去,才看见家家户户的对联、福字全都褪了色,白花花的对子被风掀的来回乱飘。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全村都死了人呢!
我刚走到村口,就听见有人蹲在那儿议论我家的事儿。
“你们说,咱村昨晚上那些怪事儿,能不能是步先生弄回来的那个女人搞出来的?”
“还真差不多。那个女人邪性啊!那天步先生开车拉着她进村的时候,她就跟个死人似的,直挺挺的坐在车里一动不动。那天那么大的风,她就像不知道冷似的,连个头巾都不带……”
“我看她就不像是活人。你没见那天风一来,她就跟着风晃悠么?就像……就像纸人似的。我那天亲眼看见,步先生从她腿上拿下两块石头,她才下了车。”
“一个大活人还能被风吹走了啊?我说她八成就是步先生弄回来的什么东西?没看见他从车里蹦下来的时候,轻飘飘的,跟一张纸儿落地差不多。走路,那腿还不打弯儿啊!步先生别是让鬼给缠住了吧?”
“你们没看那女人的长相,漂亮,那真是漂亮!好看得不像真人儿!要是人,哪能那么好看?别真是个仙儿吧?”
“瞎说什么呢!都别说了……”说话的人,一个劲儿往我这边打眼色,怕我听见他们说什么。
其实,他们这会儿不说,我也早听见了。干脆一低头从他们当中走了过去,一路跑到了学校。
我屁股还没坐稳呢,村长家的小胖子就凑了过来:“小步子,你那后妈到底是不是人?”
我当时就瞪起了眼睛:“我哪儿来的后妈?”
“你爹领回来的女人,你不叫后妈叫啥?”小胖子像是没看见我生气似的:“你不是没有亲妈么?你爹带回来的女人,你不叫后妈叫啥?”
“去你妈的后妈!”我抬手一拳头,把他打了个鼻孔穿血。结果让老师从学校给撵回家了。
这一路上,我心里都不痛快,要不是那个女人,我爹能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么?我能跟人打架么?
☆、第二章 我要喝水
我在外面受了气,回家自然看那女人不顺眼,连饭都没给她做,直接往火盆填了点火炭。等我放下火夹子,那女人还是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窗户。气得我几步跑到她边上:“哎,你到底会说话不?”
那女人像是没听见我喊,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我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我嗓子都要喊哑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不说话,信不信我拿火炭烫你!”我用火夹子夹了一个红彤彤的火炭往她眼前直晃,换成一般人早就吓着了,可她还是动都没动。
我嘴上喊得厉害,可也不能真去烫人家。看她半天不动地方,我也蔫了。讪讪地把火炭给放了回去。
就在我弯腰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笑了一下,看她那嘴角明明就是笑话我。
“你笑话我?你真当我不敢烫你是不是?你等着……”我一生气把火盆给挪到她脚边上。这个距离虽说烧不着人,但是肯定热得厉害,就算大冬天都能把人烤出一身汗来,更别说是刚入秋的时候了。
没多一会儿,我脑袋上的汗珠子就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掉,嗓子眼里像是冒火一样,就想找水喝。那个女人的脑门上渗出了一片汗珠子,脸也跟着拧了过来,对着我伸出舌头直舔嘴唇。
我开始还没注意,后来才看见她舌头尖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就跟煮熟了的口条似的,花白花白的不说,还泛着青色。别人舔嘴唇总能沾湿点,可她舔了几次,那嘴唇还像是干裂了一样,除了几个血口子连点水都不沾。
我看了几眼就害怕了,紧忙把火盆给挪到一边,转身跑回屋里,再没敢出来。
后来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到半夜时,一只膀子疼得钻心,骨头缝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动一下都能疼得龇牙咧嘴。
“别是让邪风吹了吧?”
老辈人说的邪风就是阴风。我爹说过,晚上走路得靠着边儿走,尤其不能横冲直撞。万一对面有鬼跟你走了个顶头,你跑得太快,他躲不开,顺手推你一把,邪风肯定吹身上,吹哪儿哪儿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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