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法特笑出了声:“我猜你从来没见过阿里·沙姆龙。他是个旧式学校里出来的狡猾斗士。沙姆龙有个老习惯,他从不让自己的左手知道右手在做什么。你知道以色列谍报部门的座右铭是什么吗?”
“我恐怕是不知道了。”
“‘你的战斗,是诡诈之道。’阿里·沙姆龙把这话奉为圭臬啊。”
“你认为沙姆龙可能在玩什么把戏?”
“在沙姆龙身上一切皆有可能。你要明白,以色列的谍报部门内部,有人想要塔里克死,无论政治上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不过另外一些人,我认为,他们恐怕还盼他成功。”
“沙姆龙属于哪一类呢?”
阿拉法特皱皱眉:“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将近午夜时分,总统陪着阿拉法特来到他的汽车旁边。他俩很不搭配,一个是高大、贵气的总统,一个是黄褐皮肤、身材矮小、头戴包巾的革命者。
贝克维兹说道:“我知道,明天签字仪式以后,你要去道格拉斯·坎农家里参加招待会。道格拉斯和我是好朋友。”
“他和我也是朋友。他比大多数美国政治家更早看到了巴勒斯坦斗争的正义性。那需要巨大的勇气,对他尤其如此,他可是来自纽约的参议院啊。那里的犹太势力尤为强大。”
“道格拉斯一向坚守自己的立场,从来不玩弄政治筹码。这正是他不同于那些纽约的流俗政客的地方。你见到他请替我带去最热忱的问候。”
“我一定会的。”
他们在北门廊下郑重地握了手,接着,阿拉法特转身走向自己的豪车。
“请再帮我一个忙,阿拉法特先生。”
巴勒斯坦人转过身,扬起一边的眉毛:“什么?”
“小心你的身后。”
“那是一贯的。”阿拉法特说。接着他钻进了豪车的后座,消失在视野里。
[1]阿布·阿马尔(Abu Amar):亚西尔·阿拉法特的昵称。
42
佛蒙特州,伯灵顿
“你的名字不是多米尼克·伯纳德,你也不在伦敦的画廊工作。你效命于以色列情报部门。我们之所以要仓皇离开蒙特利尔,是因为你的朋友加百列·艾隆要杀我。”
杰奎琳口干舌燥。她感到自己的咽喉似乎被锁死了。她想起了加百列在伦敦对她说的:多米尼克·伯纳德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可以畏惧的。如果他逼你,你就反过来逼他。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呀?我不知道谁是加百列·艾隆!你他妈的赶快停车!你他妈的要带我去哪儿!你有毛病了吧?”
他用枪敲打了她额头的一侧。这一下又快又狠,她的眼泪立刻涌上来。她伸手捂住头,发现血已流出来。“你个畜生!”
他不理她。“你的名字不叫多米尼克·伯纳德,你也不在伦敦的画廊工作。你效命于阿里·沙姆龙。你是个以色列特工。你是为加百列·艾隆工作的。在蒙特利尔的大街上,穿过马路朝我们走来的人就是加百列·艾隆。他是来杀我的。”
“我觉得你还是闭嘴,别说这些昏话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加百列,我也不知道谁是阿里·沙姆龙。”
他又打了她,又是一记来去无踪影的猛击。击打部位与前一次完全相同。疼痛太剧烈了,无论怎样控制她还是禁不住哭了出来:“我说的是实话!”
又是一记猛击,出手更重了。
“我的名字叫多米尼克·伯纳德!我在伦……”
又一记,比以前更重。她感觉自己就要失去知觉了。
“你个畜生,”她说着,抽泣着,用手指按住伤口,“你带我去哪里?你要对我怎么样?”
他再次忽略了她,如果他的目的是把她逼疯,那么这办法很奏效。当他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里露出一丝怜悯,倒好像他在为她难过。他打算瓦解她的心理防御工事,让她相信,她已经被抛弃了,完全是在孤军奋战。
“你和加百列·艾隆一同去了突尼斯,扮作爱侣,他当时策划了对阿布·吉哈德的谋杀行动。”
“我这辈子都没到过突尼斯,更别说和什么加百列·艾隆!”
他再次举枪打她,不过这次她看清了击打的来路,举起双手隔挡。“求你,”她哭道,“别打我了。”
他放下枪,好像根本就没打算举起来。“比起上一次我见他的时候,他看起来有点显老了。我猜这也难免,考虑到他所经历的一切。”
杰奎琳感到了自己内心的抵抗,她不肯就此崩溃。这就是谍报工作的现实。以前,那只是一场猎奇,她可以获得一份满足,让她感到自己除了身体和脸蛋还有更多的价值。然而眼前的现实才是谍战的真实本质,肮脏而暴力,她自己恰好深陷其中。她必须想个办法掌握主动,或许她可以弄清楚他的计划和意图;又或许她可以想办法警示加百列和沙姆龙;也许可以自己找到自救之路。
“他们会来抓你的,”她说,“加拿大和美国一半的警力此刻多半正在找我们呢。你永远也到不了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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